汪清雨回歸正常生活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杭程借了幾身衣服,然後把崔維落給她的那些全部打包丟到垃圾桶邊上;在兼職拿到工資並買了些衣物後,這才把杭程的衣服清洗幹淨後歸還回去。
沒了讓她回想起來就渾身發毛的崔維落,日子平淡正常得幸福。
既沒有恃強欺弱的不良少年來找麻煩,也再沒有西裝筆挺的成年男子上門討債,好是好……雖然她警告過自己不要多想,可心裏隱隱知道,崔維落一定是背地裏做了些什麼,才能確保她現在的安穩。
現在一想到崔維落這三個字,她就好像吞下了一條蛇一般渾身發寒。
所幸學習是她的救贖,也是她麻痹自己的絕佳途徑。
這麼些日子所遭遇的一切耽誤了不少功夫,為了追趕上來,汪清雨幾乎要絞盡腦汁、費盡心力地K書才行。自然,杭程幫了她不少忙,兩人互相鼓勵著努力著,革命友誼日益深厚。
有時候在上課的時候實在挺不住,打起了瞌睡,腦袋抵在胳膊上磨蹭,半夢半醒中,似乎枕著手背側過臉,依舊能看到右手邊的位子上柏裏靠著椅背的側影,白襯衣潔淨到刺目,圓珠筆被他按得哢哢響。
猛地坐起身,她的雙眼在完全對焦之後,才意識到“他真的已經離開了啊”。
這個秋季的雨水尤其多,降溫極迅疾,樹木的葉子幾乎要凋謝殆盡了。又將是一年逝去,新的一年降臨。
既希望時間快快過去,好見到元駒,又擔心時間過得太快,她還來不及為最後的考核準備充分,便要硬著頭皮上場。
幸運的是,應了厚積薄發這四個字,她努力的收獲終於漸漸顯露出來。所有的人都為了她的巨大進步而咋舌,還記得她第一次成績有起色的時候,甚至很多人都認為她在作弊。但她的努力眾人有目共睹,再加上之後一係列的分數,都讓謠言不攻自破。
她為之努力的目標,由幻想,變為夢想,再變為目標,越來越接近,甚至漸漸給人一種觸手可及的感覺。
在寒冷的清晨,她和杭程在空曠的操場踏著碎葉跑步、大聲背書;在疲憊而精神不濟的時刻,她大口灌下水杯中早已冷掉的速溶咖啡,拍拍自己的臉頰;在遇到的一個個難題中、一次次挫敗中,她強迫自己振作,鞭策自己不要退縮;在獨自一人的深夜,有多少次她的手酸痛到握不住筆,苦悶暴躁到想一把火燒掉所有的書,但又咬著牙齒堅持下來;有多少個睡夢中,她呢喃著那些數字、符號、公式醒來,那些枯燥而糾纏不去的夢境幾乎讓她陷入瘋狂。
正如她當時所說的那樣,這個學校的學生並不如流芳多,最終入選的名額雖然隻有五個,但競爭壓力卻遠比流芳要小。
她苦苦地與自己較量,也與所有其他人較量,每次身心俱疲到恨不得長睡不起的時候,她就告訴自己,要再打敗一個人,再打敗一個就好。
杭程也是在進步的,幾乎一直穩穩保持在年級前五名,這讓汪清雨豔羨不已,也更是激勵著她,讓她不敢放鬆腳步。
那段日子,回想起來都是黑白色的,但也因此而格外純淨。
最終見到她的那些死黨,已經是來年初春的時候了。
在校門口第一眼看到他們的時候,汪清雨驚訝到差點扇自己一耳光來確認不是在做夢。
“以往找人的途徑完全沒有用了,恐怕是有人做了手腳,”白佩尋道,“我們不得不分頭行動,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排除,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當然,不管是之前的陸伯還是之後的崔維落,都有可能會做出些防範的手段,隻不過兩人這樣做的理由怕是不甚相同。
由此看來,盡管那一晚柏裏找到了她,但根本連通知其他人的機會都沒有;而且也由此可知,柏裏從那天被家人接走後,不僅再沒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也再沒跟他們這些死黨們聯係過。
他們對柏裏狀況的了解,甚至還不如汪清雨多,隻知道柏裏忽然音訊全無了而已。
汪清雨心底不安起來,各種可怕的猜想輪番湧上來。
如果柏裏有一絲意識存在的話,哪怕由於家裏或其他原因不能聯係她,在那種情況下,至少也會將她的下落通知安駿他們,可他卻什麼都沒有做。
這絕不是難事,更絲毫不符合柏裏的性格。
他難道出事了嗎?他的身體恢複得很不好?還是說,從那以後再也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