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荷雲走進了那座華麗的寢殿,衛嵐一路上隻半低了頭碎步而行,打定主意在皇後麵前裝得木訥點兒,希望對方能盡快失去對自己的興趣。
蕭景比她先走一步,因此她到了正殿的時候,他已然坐在皇後鳳座一側的椅子上談笑飲茶了。
見有人進來,那談笑正歡的兩人便都停住了話頭。
荷雲上前行了個禮:“娘娘算的真準,奴婢才剛領了吩咐出去,迎頭便看到衛家小姐來了。”
皇後亦開口笑道:“怎麼,這也要來邀功不成?賞你一籠屜饅頭罷。”
“哎呦,奴婢可不敢要娘娘賞,隻求辦得不惹您惱就是了。”說笑了這一句,荷雲便識趣地退了下去。
衛嵐知道輪到自己了,便規規矩矩地福身行了大禮,之後並未立刻直起身子,隻低頭靜候皇後開口。
誰知語聲未至,腳步聲卻先近了,一隻蓄了長指甲的手伸了過來,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一提,衛嵐便順勢直起身來,也看了一眼皇後。
隻見皇後倒與她想象中不同,通體上下半點華麗的樣子都沒有,隻著簡單衣袍,連發髻上都沒有什麼耀眼妝飾,乍一看上去竟好像還沒有紀氏打扮得花哨,臉上更是脂粉未施,微微有些黃意,眼角細細的皺紋也清晰可見。
便是這頭一眼的印象,便覺得讓人舒服,仿佛半點架子都沒有似的。
皇後先打量了衛嵐的手,然後目光才移到臉上:“果然是好模樣,可惜太後娘娘為越兒選妃那日我正病著沒有去,所以直到今天才看見你。”
衛嵐還未及答話,她已拉了自己的手往旁側的一張軟榻去了:“快來坐下,咱們好舒舒服服地說話。”
還未落座,原本坐在上首的蕭景已起身恭敬道:“既然母後這裏有外客,承彥便告辭了,晚些再來陪母後說話。”
皇後不在意地擺擺手:“你多去書房跟著太傅做學問是正經,不必時時惦記著來陪娘,去吧。”
他們的對話衛嵐聽在耳中,心下卻微有感慨,蕭景守禮識體,皇後卻以“娘”自稱,全無皇家拘謹態度,這還是當著自己這麼個外人的麵,可見他們母子二人平日裏也是極為親密的了。
衛嵐偷眼打量皇後,隻見她眼光慈愛,唇角微有笑意,自己原本因緊張而繃緊的嘴角不由得也微微放鬆了些。
蕭景去後,皇後也並未與她說什麼要緊的事,不過是閑話家常,衛嵐都能一一應對。
這殿內極為溫暖,衛嵐在談話中留意打量,才看到殿中仍擺放著不少火盆。如今已是春日,沒想到皇後還這般怕冷。
見她的目光停留在火盆上,皇後笑道:“是否燒炭的氣味不好,待我叫人來多添些香料蓋一蓋。”
“不不不,您不必麻煩,我隻是隨便看看。”衛嵐忙推辭道,“這裏已經很香了,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氣味。”
她說的是實話,皇後殿中也不知是用了什麼熏香,聞上去甜甜的,讓人通體舒泰,連心境也覺得平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