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1 / 2)

很久以後她才明白,這一生中,帶給她最大絕望的終究不是小皇叔,而是另外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叫做蕭楚睿。 ——陳留公主傅冉君

晉國的多事之秋就這樣悄然來臨,先是太後在恪王的婚典上病倒了,緊接著太廟便遭到了雷擊,被視為不祥之兆。

而那所謂的不祥,也很快就來了。幾天後的一個夜晚,邊關八百裏急報送入王城,告知邊境戰情,燕國十八萬鐵騎洶洶來犯,已在十數日內連破兩城,一旦朔城失守,燕軍便可一路東進,直逼王城!

這次是燕皇禦駕親征,而晉國一方,竟麵臨了無將可戰的局麵。

晉國皇帝素有固疾,膝下諸子不是年紀太小,就是才幹太差,不堪重任。而朝中大將多已垂老,又無後起之將,根本無人堪當主帥。好在還有一個恪王,他的生父本就是晉國的忠烈名將,他自己也力承先父遺誌,以報君恩,自幼便在行伍中磨礪,屢上戰場。

從身份威望和沙場經驗來說,他是唯一一個合適的人選。

而他也當仁不讓,金殿請纓,不日便領了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出京而去。這軍隊看似在人數上占了優勢,但在戰鬥力上,卻遠遠不及那十八萬燕軍。不過若他能支撐得一些時日,待宣城、廬陵兩地的十萬守軍趕來,便有一戰之機。

至於傅冉君,自他走後,整個人便迅速地消沉了下去。

她並非是皇宮中不諳世事的公主,對於這場戰事多少有些了解,且因她個人的私情,將其中凶險之處更是看得嚴重。臨別前夜,傅璟曾言說此番歸來,便可借這一項天大的功勞,求娶她為妻。

固然,嫁給他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願望,但與這種渴望相比,她倒寧願他平安。

隻要他能平安歸來,她寧可自己永遠沒有嫁給他的機會。這是她跪在母後的佛堂前許下的心願,殊不知一念成真。

雖然整個國家都處在戰火陰影的籠罩之下,但父王母後還是給她操辦了及笄禮,並為她擬定了封號。隻不過場麵很是冷清,隻有皇族成員在。大姑姑為她梳發時,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勉強,她知道那是因為大姑父此刻也在軍中的緣故。

傅冉君心裏像是揣了一麵小鼓,不知道是誰那樣大力,敲得它咚咚響,讓她連指尖都在鼓點中顫抖。

他已經走了大半個月了,按行程來說大約已到邊關,此刻她在這裏行及笄禮,他是否在邊關浴血奮戰?一想到這裏,她就越發坐不住了,猛然站起身來。

大姑姑還在給她梳頭,被她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嚇,玉梳掉在地上跌成兩段,勉強被人扶著靠在軟椅上的皇祖母也睜開了渾濁的眼睛,顫聲道:“不祥之兆,不祥之兆……”

仿佛是為了印證這預言一般,本應在宮門處站崗的守衛慌亂地奔上大殿,淒聲道:“聖上,燕軍打來了!”

“胡說什麼!”她的父王起身斥責,但身子已經開始顫抖了。

“他們……就在皇城外!”

聽了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傅冉君,她折身衝出大殿,一路上所見盡是人心惶惶的宮人。當她登上皇城的高牆時,看到的是此生都難忘的場景。侍衛紛紛中箭落下城去,城頭白色的巨石染了斑斑血跡。

那個侍衛沒有說謊,整座皇城已經被燕國的鐵甲軍士圍起來了,城門已經被倉促關閉,城下零落地橫著數十具侍衛的屍體。

不知是誰先看見了她,一支羽箭貼著她的鬢發擦過,她卻全然不覺得恐懼。

然後,城下所有的弓箭手都停止了動作,她正為這個舉動所不解時,卻看到一騎駿馬越眾而出,馬上的騎手正緩緩放下了手,顯然是他製止了部下的行為。

那人身上的鎧甲與旁人沒有什麼不同,隻是黑色頭盔在日光照耀下竟泛出了隱隱的金色,與其他人的純黑大為不同。

他就那樣定定地抬頭看著她,許久都沒有動作。而傅冉君卻像是猛然從夢中被驚醒了一般,反身奔下了城頭。

宮傾似乎就在片刻之間,誰都知道,沒有強大的軍隊,僅憑兩扇鐵門,是不可能長久地將燕軍阻在城外的。整個世界好像都失去了色彩和聲音,隻能模糊地看到圖像,母後已經準備好了毒酒,就等那一刻到來之時從容飲下,用生命捍衛尊嚴。

看著那杯遞到麵前的酒,傅冉君搖著頭向後退去:“不……我不要死,我還要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