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下午,溫夫人又準時來到了醫館的後院。芸機已經在那裏等著了,見她來了,微微一笑便將她引進屋內。
紅漆木桌上是已經泡好的茶水,那茶水並不是昨天那些散茶,而是芸機去歲悄悄收起來的迷迭香茶,是上好的安神之物,裏麵又加了少量的百合花瓣與幾味藥材,聞起來花香濃鬱,卻又剛好可以對的上溫夫人焦慮不安心有煩憂的病症。
“芸姑娘真是有心人。”溫夫人喝了口茶,臉上有一絲震驚一閃而過,真心地誇讚著。
“夫人不喜歡那些苦澀的湯藥,芸機也自然不會將夫人不喜歡的藥開給夫人喝。”芸機不急不緩地解釋道,“這茶都是由鮮花製成的,聞著清香不說,也剛好能夠治夫人的病。也算得上是對症下藥了。”
“姑娘當真是個精細人。”溫夫人難得露出由衷的微笑道,“那就請姑娘繼續聽我的故事吧。”
“樂意奉陪。”芸機微笑著回答道。
就是那個明媚午後的腹痛,毀掉了溫夫人原本平靜的一生。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床榻上剛剛蘇醒過來的她死死地揪住每一個來往的侍婢和郎中,卻每一次都得到了沉默的回答。
是了,她的孩子沒有了,她也再不會有孩子了。
一向重視她腹中胎兒的夫君,在此時顯得異常沉默,甚至從未踏足她的居室。她花了重金去派人打聽,才知道有一道士曾在一月前對她的夫君說過:“此女不祥,絕嗣。”
不,不光是她的夫君,甚至是從前日日都要來找她說話的關箏兒也許久沒有踏足過她的居室了。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她才隱隱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都錯得可笑。關箏兒那樣一個心思精明的女子,怎會甘心在整整的後半生中居於她這樣一個小戶女子的地位之下呢?
那些禮物的精致,那些花朵的明豔,那些脂粉的芬芳,一夕之間成為了背叛與欺騙的代名詞。在深沉的夜色中發出淡淡地流光,譏笑著溫夫人的無知與愚笨。她憤怒的舉起那些精致的玩意兒,想要將它們砸個粉碎。
那時候,與她一同來到溫府,又是自幼一同長大的侍女砏兒,攔住了她,說道:“夫人可借這些東西翻身。”
她啞然。自己竟還不如這個和她一同長大的婢女聰慧冷靜。雖然有些羞怒,卻不得不承認砏兒是為了她好,默認了砏兒的說法。
兩人將首飾換成實用的金銀,暗中搜羅著證據,終於,在將所有的一切整理完全的兩個月之後,擺放在了眾人麵前。
她以為,她贏了。她以為,這樣她的夫君就會回到她的身邊來,再不離開。然而,這都是她以為的。
關箏兒在此時爆出自己已經懷有一個月的身孕,並且有名醫診斷她腹中的孩子是個男胎。
溫夫人這兩個月的所有苦心經營與心血,全都在這一消息出現之後付之東流,她親眼看著那個昔日裏對她含情脈脈地夫君越過她迎向關箏兒,然後帶著關箏兒大搖大擺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