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一下子寂靜了下來。芸機剛開始還在小院兒和‘靜觀’之中來回走動，可是後來才慢悠悠地意識到珠兒已經不在了，心裏失落了一陣兒之後，也就漸漸地懶得再跑這個來回，直接將東西收拾好了，住進了‘靜觀’的後院兒。
臨行前，芸機再次看了一眼上了鎖的院兒門，才轉身離開。微微歎了口氣：珠兒已經不在了，她到底是再也沒有回來這裏的必要。
坐在‘靜觀’之中，芸機給自己沏了一壺今年新下的碧螺春，坐在微微搖晃著的藤椅上看著熱茶的水汽緩緩升起騰散開來，清香的茶水在口中留下了淡淡的餘香，心情也難得有了一段時間的平靜。
“居然在這裏喝茶嗎？”陌溪走過來，淡淡地說道，“你可是有攢托著胡亥去奪位嗎？這幾天的人界可是十分的不穩定。”
“哼，始作俑者。”芸機白了他一眼，更懶得同他爭辯，扭頭繼續喝自己的茶。珠兒死去的這一件事情，她到底是算在了他的頭上。
“其實你自己也有感覺的吧？”陌溪隨意地坐在一把木椅上，很突兀地問了一句，“她在不知不覺中吸收了你的神力和精魄，否則你也不會來人間這樣短的時間就會很明顯地感到疲倦了。”
感覺到了芸機一瞬間黯然下來的氣勢，陌溪才知道自己這是預料對了，便繼續說道：“我真的你心軟有害怕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著，可是芸兒，你是個仙人，你不能僅僅憑借著自己的心意去做事，如果明知道一樣事物是會影響到他人生死健康還不加製止的話，芸兒，縱使你是無心，縱使你不知情，但你依舊會欠下很多人的。
“人隻要無愧於己身就可以，可是王者要無愧天下，神仙要無愧蒼生。你身上的力量有多強，背負的責任就有多強。”
陌溪說的話一字一句地直紮進芸機心裏，芸機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我從來就沒想過做這勞什子的仙人。我從前隻想當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有爹娘疼愛著，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夫君，然後跟他恩愛白頭地過一輩子。可是，當我死去的那一刹那，當我以為我就要解脫進入輪回的時候，我卻重生在了蓬萊，成了一名仙人。這一切都是你們安排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命運是否願意被你們安排？
“還有這些被你們指定好了的花神，她們願不願意接受你們的安排，願不願意放棄本該屬於一個女子的情愛與幸福，重生在孤單又寂寞無比的蓬萊？蓬萊就算是仙境，就算很美，久而久之，也會厭的。”
芸機將憋屈在心底的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看著陌溪愕然卻又通透的眼神，芸機才緩緩地反應過來自己原來是如此地不滿於毛躁，甚至在這種情緒裏麵活了幾百年。
“我就知道你有一天會這樣說出來。”陌溪微微垂眸，“從青帝安排你嫁給析月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幕了。可是我們都太自以為地聰明，隻知道神仙可以控製別人的命運，卻忘記的神仙本身的命運根本毫無定數。這樣子玩下去，總有一天會害了別人，也會害了自己。”陌溪微微歎了口氣，“說到底這一切都不過是我們自食惡果罷了。想送給別人什麼樣的果實，自己也是要嚐一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