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定罪書’的那天,周若和扶蘇的孩子正好剛過了兩歲的生辰。這是夏季的末尾了,空氣中依舊繾綣著些許燥熱的氣息。在這種戰火隨時都有可能的邊塞,這封‘定罪書’就像是一場提前到來的秋雨一般瓢潑著將氣息潑冷。
周若看著在這個安靜的午後突然出現在自己房門前的這個臉色已然慘白卻堅持著朝自己微笑的扶蘇,心跳猛地一亂,一股濃濃的不安感油然而生。她輕輕放下剛剛被哄睡著的孩兒,替他掖好被角,向門口佇立著的他走去,柔聲問道,“可是軍中出了什麼事?”
“不是軍中。”看著麵前溫柔體貼的妻子,扶蘇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思猛地又被攪亂,他若是去了,她一定是那個絕不肯苟活於世的女子,可是,他要怎麼辦?才能保住她,保住他們的孩兒,保住他們一世的安康享樂?突然慌亂的心攢托著他將她狠狠地抱入懷中,“若兒,若是有一日我離開了,你會怎麼辦?”
“你是要去別的地方嗎?”周若將已經被他一句話驚的煞白的臉埋在他懷裏,雖然明白了他這些話背後的含義,卻故意曲解道,“我和孩兒可以陪你一同去啊,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難道不好嗎?如果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是吃苦,也是心甘情願的呢。”
“不,你不能去!你和孩兒都不能去!”扶蘇有些失態地將她拉出懷抱,雙手按著她的肩膀,死死地盯著她的雙眼,絲毫不給她回避這一切的機會,鄭重其事地說道,“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帶著孩兒好好活下去!一定一定!!”
“究竟發生了什麼?”周若見他竟然失態至此,又想到昔日裏溫文爾雅萬事不驚的那個他,原本嬌嫩的臉上也褪去了最後一絲血色,“你可不許瞞著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和陛下有關嗎?”
扶蘇猛地一震,慌亂地說道,“不,不是,沒有。”
“你是個不會說謊話的人。”周若盯著他,強忍下來了自己慌亂的想要逃走的心思,用勸小孩子一樣的語氣柔聲對他說道,“早晚要讓我們知道的,說出來吧。這樣你自己不是也能輕鬆一點嗎?”
“我父皇他,要我的命。”他閉上眼睛,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