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莫言早,是非論斷後人道。 輕舟穿江兩岸笑看山河繞,兒女情長夢醒又一朝,西北東南人間風波不少呀,平常心看待才好,誰負誰勝誰能一眼明了,浮雲世事最難料……“”
月色滿庭、竹影搖曳、積水空明、藻荇交橫,間有蟬鳴蛩聲為伴,葉辰淵一人一盞,自得其樂,默默的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歌聲,那個地方燈火通明,但是他知道那房間不會有幾個人,頂多兩個丫鬟,一隻妖孽和一個小妖精,或者外加一隻受了傷的小貓,不過這已經遠比他這裏熱鬧了。
看來今天那場騷動並沒有影響到她,比他想象中要沉得住氣嘛。
葉辰淵悠然的笑了一笑,口中酒的清香伴著夜的沁寒在肌膚與心底縈繞,非苦非憂,非寒非冷,隻是一點綿軟的安謐,卻像蝕骨的毒藥暈染來開,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靜悠閑地喝過酒了。
人生得意莫言早,是非論斷後人道?果然是應笑歌才會唱出來的歌,灑脫自由到讓人憎惡的地步!
“王爺!”
身後一個人影若隱若現,雖然恭敬的跪在地上但是在夜色與竹影的掩映下別人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今天的刺客無一生還,如數被雲侍衛剿殺,但是這些人全部都不是梁大人的手下,至於攝政王那邊屬下還在核實當中。”
葉辰淵幽幽的笑了一下,修頎的手悠閑地晃動的酒杯,沉默了片刻,說道:“不必核實了,那些人不是攝政王的人。”
“是!王爺,還有一件事,是關於應笑歌的身份的!”
葉辰淵的手一怔,臉上所有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如數消失,沒有冷峻沒有溫柔,隻是漠漠的怔了一下,聲音低壓的說道:“你說!”
“有人曾經見過她與林風致一起。”
林風致!
帝師林風致!
一個十年前就已經死了的人,卻與他幾步之遙一牆之隔的人有關係,這個世界上還真是什麼事情都有!
“何時?何地?”
他的聲音沉靜、冷漠,低低的回響在這一方安謐的世界裏帶著幽泉深處一樣的冷酷,跪在地上人脊背一寒,低聲回道:“半年前,蕭家!”
月色、竹影,光影交錯,蟬鳴、蛩聲,此起彼伏,可是這個世界卻總是比表麵看起來要複雜的多,明明是這樣熱鬧可是卻反而顯得更加幽靜,明明這樣幽靜而心緒卻更加焦躁,隱隱有什麼東西在蘇醒又有什麼在消亡。
“原來如此……”
飄忽仿佛從不曾脫口而出,沉寂中那個修頎的身影站了起來帶著夜色的沁寒與酒的清香朝著光影相會的地方走去,光影斑駁之中誰也沒有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隱痛!
林風致,先帝帝師,但是除了這個身份他還有另外一個曾經被無數人羨慕的身份——國舅!那個曾經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瑩妃的親哥哥,在瑩妃被判處謀逆的時候一並與瑩妃的女兒平陽公主一起被秘密處斬的人。
當初處斬林風致的事情是他一手操辦的,他明明親眼看著他飲下毒藥,親眼看著他的屍體入土,而如今別人卻告訴他那個人還活著,就在半年前,就與他身邊的人一起出現在某個地方。
是他太大意了,還是終究太小看了林風致了?應笑歌也許這個問題我需要你來為我解答。
門,驟然被推開,房間裏的幾個人陡然怔住。
在門口出現的是葉辰淵挺拔的身影,流冰一樣的發,漆黑的眼眸,微微上挑的唇在光與暗的交彙處輕柔一挑,硬生生平添了三分邪肆,江南潑墨山水畫般婉約的人此刻就像月下蹁躚的豔鬼一般迷離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