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思虞苑。
此間從樹交花,嬌紅稚綠,中有石蔓藤蘿懸之石壁,花開正好,其味幽香,他們隨意蔓延遮攔,迂回曲折,妖嬈放肆,這樣的錦繡景象與某人的心情卻是截然不符的。
“說吧,你有什麼目的?”
葉辰淵揉了揉眉心,心裏卻越發的煩躁,紫英王朝十萬大軍壓境,朝廷裏主戰主和的聲音吵成了一鍋粥,不管是那一派裏都有不安好心的家夥,他這些日子裏心機費勁、左右逢源,可是誰能想到真正的隱患卻是眼前這個小丫頭?這算不算是禍起蕭牆?
應笑歌十指交纏,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陽光顫動,像幾尾雪色的遊魚,她似笑非笑的說道:“我能有什麼目的?不就是看某些人不順眼唄。”
葉辰淵冷笑一聲:“看誰不順眼?晉陽公主還是我?”
應笑歌看了他一眼,不驚不滿的說道:“我答應你的事情隻有一件,可是你想讓我做的卻並不是那麼簡單。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讓我留在晉陽府裏的目的是什麼?我不想做個糊塗鬼。”
說什麼端王府裏多男兒,女眷在此多有不便,他葉辰淵何時拿她當女子看了?即便是當她是女子,從江南道帝都這一路所為的男女之別早就模糊的不能再模糊了。
“你不相信我?你覺得我會害你?可是笑笑,你有什麼是值得我施以迫害的?”
葉辰淵眸色深沉,深沉之下是無聲的隱痛,他這輩子怎麼就遇上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初相見一刻,他羨慕她的眼底眉梢肆意的笑意,再次相見他憐惜她小小年紀卻為了不相幹的人陷入煙花之地,再後來明知道她身份特殊他卻還是不忍心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他留這個孩子在身邊不是為了叫她送死,可是如今,她卻不信他!
“林子嫣還是魏言秣?”
應笑歌怔住,千思萬緒彙成一點,然後有瞬間崩裂開來。她早知道葉辰淵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但是沒有想到這樣隱秘的事情他居然知道?從她與魏言秣的交易達成的那一刻,他們二人就再也沒有見過,而葉辰淵又是如何得知的?但是這些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你知道?”
葉辰淵無聲的笑了一下,說道:“笑笑,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從你被人劫走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些人要坐不住了,隻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幫他,你可知他是什麼人?”
應笑歌咬著唇沒有出聲,而葉辰淵就一直看著她,片刻之後她啞著聲音說道:“他是魏家的人!”
縱橫北方六省,叱吒風雲的魏氏一族的人,從與他達成交易的一刻她就知道,可是她別無選擇,因為她不能把子嫣的命運交到其他人手裏,哪怕是葉辰淵。
他說她不相信他?是的。事關子嫣,她無法相信任何人。
葉辰淵看著那張嬌小清秀的臉龐,心裏突然泛起遊絲般的恨意,纏綿但是鋒利,無聲的割裂這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他的父皇在死之前說過他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留住自己最愛的人,因一時心軟而錯過彼此的一生。他說身為帝王不能有言及後悔,但是身為男人他悔不當初。
那麼他呢?要留住她嗎?哪怕她恨他?
葉辰淵壓製著心裏的痛,慢慢的問道:“所以你幫他偷趾麟玉符?所以你讓他救走林子嫣?”
應笑歌一言不發,隻有吹過枝頭繁花的風無聲的撩動眼角眉梢顫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