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些人中,我算是最中庸的一個,不過身為曆經輪回之人的乖張脾性倒不少,身邊認可的摯友也有些許,卻偏偏隻對晴明你一人嘮叨,驚魂算什麼!我,言若,華拭薇,玄眠音,不管以後會是誰有著怎樣的名,生為怎樣的人,都不會將你視作陌路人,無論再見麵你給予我怎樣對待,這就是被你賦予新名之人的堅持!”看著他的肩頭一副心神恍惚的樣子,言語散亂,手心中是早已不知在何時拽緊的他的衣袖,語調倒是沒有與這言辭相對應有的激昂。在晴明麵前許是第一次做出這樣的誓言,不用驚魂之力刻印在魂魄之上,隻憑自己的執念也會遵守這樣的諾言。
“你確實是很羅嗦。”眼見他俏生生一張臉在眼前放大,一張薄削的紅唇也愈發靠近,要命啊,苦苦掙紮著要不要借機輕薄下……誰知我還在這廂暗暗思付,他冰涼的右手就覆上了眼睫。額上感到有兩片冰涼的東西碰上,這是?哇呀呀,晴明啊,你這是赤裸裸的引誘嘛,那我要不要接下去。“哈哈哈,真的,真的臉紅了呀!”耳邊傳來笑語,他的手還是沒有移開。“晴明,其實和我一樣吧,離開了朋友一定會很寂寞的。”不知為什麼每次在黑暗之中總是會語出驚人。
“嗯。”耳畔似乎是聽到他含糊其辭的應答,然後他緩緩撤下右手—我驚呆了!
八重櫻的花瓣,原本應該於夜中盛開的花,竟在這黃昏中開得絢爛至極,一陣陣花雨隨著晚風飄離枝頭落在衣襟,發上,甚至輕劃過唇邊,那樣清晰的質感。原來並不像我所想的那般,隻是穿過指尖的細水流風一樣,而是真的可以握在掌中。柔嫩的花瓣擦過裸露的每一寸肌膚,幾乎是惴惴不安地伸出手去輕觸到那枝頭繁華喧囂的花兒,然後欣喜若狂的轉身向晴明夢囈般低語:“晴明,是真的啊,是真的啊,晴明……”他卻端坐在走廊上,衝我舉起手中的酒盞。我眯起雙眼,蹭蹭兩步躍至他眼前,一手扶住外廊地板,一手奪過他手中杯盞,然後瀟灑地在衣袂搖擺中翩然落座,得意地衝他揚起了下巴:“晴明,這招怎麼樣?”
含笑不語就著那女子手中奪去的酒碗一口飲盡其中佳釀,這酒名為秋露白,也是她帶來的呐,據說一定要是集秋天的露水釀造而成的,味道很是冷冽淡雅。然後斜著眼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覺著這才是那個別人口中提到的華山戰劍的光彩吧。無關怎樣平淡的容貌,但這份倨傲灑脫,流風一般疏朗的人物,同時也不可否認的讓人忍不住就生了想親近之意。可這神采也就一瞬而已,下一刻就見她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終於還是忍不住戲弄她一樣誇讚了句:“好酒。”好友!這樣的光景還真是值得多喝幾杯。
等等,是好友還是好酒,不解的瞥著他,可是他的眼光早就落在了院外的日出之上。數道陽光灑在看似荒蕪的院落之中,暖暖的,驅了些昨夜爭執之時沾染上的妖氣。然後看著那個人眉眼間也籠上的暖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忽然間就困頓了起來。算了吧,為了這種問題糾結也不會有什麼答案的,那個狐狸!就姑且當做是好友好了,像他那般狡猾的人,哪會讓我那麼輕易探中他的真實意圖。懶懶地放下酒盞,將身邊雜亂的物件收拾幹淨,這才又坐下,雙手攀上他屈起的膝頭,然後擱上自己的腦袋:“好困啊,借你膝蓋打會盹,早飯時辰到了記得叫醒我,我還得去準備早餐,你今天還有工作的,餓著肚子可不好……”
看著她嘀嘀咕咕地伏在自己的膝頭睡去,清淺單薄的呼吸,應是身體還是如往年一般不是很健康,微卷的長發零零落落散滿了自己一腿,輕輕一手托住她,然後放平膝蓋端坐在走廊之上,這才將她腦袋梳理順當安穩放在自己大腿之上。她咂巴著嘴,很是孩子氣的揉揉鼻子,自己也困了起來,低聲喚了一聲:“冬荊。”一直在她身旁的男子現身,看見她這般疲乏的樣子歎了口氣,正要走近接過她卻被我止住,衝他點點頭:“就這樣,沒有關係的,隻是今天的早餐要麻煩你了。”眼看著冬荊隱去了身形,這才得空將自己身子也靠上廊柱,一手搭上她柔軟的長發,一手護著她不至於翻身間掉下外廊,閉上眼小寐一會,這清晨的空氣還真是清新的讓人很容易入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