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碧冷笑一聲,陰沉地看一眼爹爹和二娘身旁的程皓,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我放了我你們的人,你放了我們的。”他冷冷地擠出一句話。
“皇後和九兒沒教出來,朕是不會將他們交給你的!”
皇帝的話剛說完,隻能嗖嗖兩聲,兩位老人手裏的繩子被他甩去的兩片刀葉子割斷,大老爺和老太太連忙扯下嘴裏的東西,急切地看著他,幾乎是同時開口,“碧兒,不要管我們!記得為謝家報仇!”
話音剛落,程皓的劍已經攔在了二老脖子前麵,他們麵無懼色地深情凝望了對麵的大軍一眼,那是他們謝家的大軍!辛苦了一輩子,如此漫長的等待,這千萬人的性命和前途又怎麼能因為他們這兩個老骨頭而毀於一旦?他們沒有絲毫猶豫視死如歸地撞向身前的劍!
程皓握劍的手僵了僵,才猛地反應過來,然而已經太晚了,戰爭還未打響,兩位老人的鮮血成了它嘶吼戰旗上的圖騰,無論誰勝誰敗,生命都無法搶回。
“殺!”謝流碧沒有流淚,沒有顫抖,他隻是揮起手中的劍,將它舉到高空,用最大的聲音呐喊著!
戰船飛速前進,皇帝這邊,岸上的船如離弦的箭,成百上千的四派弟子爬上戰船,拉起弓箭,箭飛如雨,紛紛有人從船舷掉入水裏,又有源源不斷地生命從後麵補上。
“殺!殺!殺!”謝流碧仿佛失控的野獸,從船尾巴飛如敵群,揮劍如閃電,頃刻間一船的弟子紛紛落地。
程皓冷眼從小打小鬥中抽離,一個翻身落入他的對麵,兩個人的巔峰對決,你來我往,場中其他的戰士,在強大的內力襲擊下,紛紛丟下手中的武器,軟癱在船上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戰爭打響的消息在一刻中傳進到了竹林館裏,會武功的女子們早就拿起武器朝山下趕去,不會武功的則相聚在一起,虔誠地向上天祈禱,祈禱一切順利,平安,祈禱她們的父親、丈夫和孩子不會戰死沙場。
祈禱的人群裏並沒有懷衫的影子,衝鋒的女將裏也沒有,她在哪裏呢?她在山間一處陽光耀眼悶熱無風的地方,百無聊賴地觀看一場試驗。
樓宗域將霹靂彈一點點刮成粉末攤在一塊鐵皮上,靜等陽光把它們烤幹,然後用酒和著煤油揉了一個小球用力地摔在地上,那小球竟嘭地一聲爆破了!
他欣喜若狂地看著樹蔭下不知如何反應的懷衫,“我成功了!”
她仍舊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一縷青煙緩緩地升起,消散,宗域沒有注意這麼多,他迅速地用同樣的方法將剩下的粉末和成一個球,鄭重其事地抱著它,“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
懷衫看著他奔跑的身影,方才回過神,“等等我,我跟你一塊兒去。”
不料他太激動了,也跑得遠了,根本沒有注意到聽她的話。
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山下,往日寧靜的河岸風光全然不見,昏黃地太陽無精打采地反射出河麵一片片昏暗的紅。
戰鬥漸漸向水中轉移,河水是幻月山一道天然的屏障,他們誓死守在這裏,決不讓敵人輕易上岸。
懷衫跑到岸邊,熟悉的刀劍相擊的錚錚聲紛紛入耳,慘烈的叫喊聲刺痛耳膜,腦海裏湧現出一絲絲血紅,她用力地摁住太陽穴,一些零碎的片段出現在腦海,帶血的劍尖,傷痛的微笑,壓抑地抖動,沉默的無奈。
那麼昏暗的記憶侵襲腦海,她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淚眼朦朧中,宗域雙手緊緊抱著霹靂彈,小心翼翼地從一條船跳到另一條船,最後在河中心蹦到一條小船上,慢慢朝那艘劇烈搖晃的大船靠近。
大船上兩個人足尖一躍而起,手裏的劍在高空相遇,迸出耀眼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