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不知……”話未出口卻被打斷,“貴妃娘娘還請饒恕草民剛剛的逾矩之舉。”雖說如此,白衣的公子卻是麵無表情地單膝跪地。
楚亦風攜了劉玨出水的瞬間便是聽見了那一句“逾矩”以及看見了崔燕離半跪於麗妃麵前。
因是背對水潭,看不見崔燕離的表情,卻是能清晰看見麗妃一臉恰似惱恨的神情。
“你……你很好!”咬牙切齒地扔下這一句,可是那明顯竭力而蒼白的臉上顯然沒什麼氣勢,她張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卻是眼簾一垂,暈了過去。顯然剛剛都是硬撐著,此刻已是到了臨界的點,再支撐不住。
這時的崔燕離隻伸出手臂堪堪扶住了她的肩膀,低垂著眉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楚亦風橫抱著同樣昏迷著的劉玨走近,飛身上馬。
解下臨時扯了過來的一件大氅,仔細包裹好懷裏的人,指腹擦過她蒼白的嘴唇。隨後從懷中掏出一隻防水的蠟丸,幾下擺弄,擲於地上,片刻便升起直衝雲霄的煙塵。
信號起,禦林至。
夜深,營地裏兩頂看著極為富麗的帳篷燈火通明,來來去去的仆人直到黎明才漸漸安定。
麗貴妃,晉親王妃誤入東區,墜崖落潭,邪風入體,感染風寒,翌日仍然未醒,當晚高燒不止,一眾禦醫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如懸掛在頭頂的青銅重劍,不知何時那根弦便會不堪負重而斷,直劈而下。
直至第三日,西楚帝暴怒,撤了當日守職的禦林軍統領,打道回府。
秋獵第二天便發生那麼大事,兩個當朝舉足輕重的女人都陷入昏迷,皇帝陛下以及晉親王爺整日的低氣壓已令眾人終日惶惶不得安寧,人人得以自危。打道回府自是讓眾人不禁長舒了一口濁氣,恨不得就此直接飛回自己的府宅,好好睡上一覺。
西楚帝打發侍官讓回去的儀仗一切從簡,但是畢竟皇室,禦林軍開道。新任的禦林軍統領一身戎甲,鐵騎錚錚,虎目不怒自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煞神一般領著一眾兵士開道。
明晃晃的轎輦緊隨其後,西楚的君王端坐其中,不經意的抬眸掃視間,君臨天下的氣勢令人頭皮發麻。
後麵是個稍小一點的馬車,行走間,錦簾微動,帶來陣陣香風,想來是那位千嬌百媚的人兒,麗妃的所在。
晉親王的馬車晃晃悠悠地跟在後麵,四角飛簷下的銅鈴爍爍地晃著,折射著陽光,碎碎地閃。
馬車內,臉色蒼白的女子縮在厚實的繡花錦被裏,明明鬢角已被汗濕,卻還瑟瑟地抖著要往被窩深處縮去,因脫水而有些翹皮的嘴唇上下翕合著。
微蹙著眉頭,楚亦風撈起置於一旁銅盆裏的方帕,擰了擰,仔細擦去劉玨額間鬢角的汗,眼中是不加掩飾的疼惜。
指腹自她眉頭掃過至眉尾,陣陣的癢意使得她不禁有些不滿,唇瓣微微地嘟著。
晉親王不由勾唇莞爾,但是幾乎是瞬間,想起了什麼的他麵色越發陰沉。
馬車悠悠傾軋過古樸的官道,前麵是西楚的帝都,一派繁華,身後是滾滾塵埃,翻湧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