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兩碗熱騰騰的菜肉大餛飩,五毛一碗,兩塊錢;十個香噴噴的生煎包,兩塊錢;兩個香酥燒餅,五毛錢。
“小遠叔,你真能吃。”
兩碗餛飩加兩個生煎,已經讓方小亮撐到了嗓子眼,他看著方遠把剩下的生煎、燒餅一掃而光,羨慕又驚訝:小遠叔還沒他高壯,可飯量卻抵他兩個。
“給!”
方遠數了兩張十塊的票子。
“小遠叔,太、太多了。”
來回油費最多兩塊錢,小遠叔多給了他八塊錢,方小亮搓搓手,不好意思接。
“拿去、拿去!”
“那,能不能換些零的?”
這家夥和他從前一個毛病,喜歡把錢換成麵額小的票子,好像這樣錢就變多了。方遠笑笑,很是得意,“回村裏小店換去,我這裏沒零錢。”
方小亮喜滋滋的接了,小心的折好放進褲兜,沒過幾秒鍾又摸出來,一邊傻樂一邊數,生怕這錢會飛走。
我掙一千多,隻給小亮二十,我是不是太小氣了?方遠有點不安,但不安很快就消失了——
他掙錢很輕鬆,是因為他有特殊的本事,換個人來幹,那真是在玩命!
……
……
到家已經四點多了,大門鎖著,老媽還沒回來。
方遠先去柴草屋把老爸的錢還上後,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插上插銷,從床底下拖出一隻放小人書的紙盒子。
三下兩下扒拉出小人書,方遠從褲兜裏掏出汗津津的鈔票,一千多塊錢,隻有十張百元大鈔、一張五十塊、幾張十塊的和一些零票,他卻整整數了好幾遍,然後一張張攤開,捋平整,小心翼翼的放在紙盒底部,蓋上小人書。
回到床上躺了一會,方遠爬起來,拖出紙盒子,拿出小人書,又數了一遍,來回折騰好幾趟,這才安穩下來。
我也能幫爸媽分擔一點壓力了,方遠臉上帶著笑,回味著數鈔票的開心,慢慢合上了眼睛。
他在做夢,夢中他又成了小魚、小馬、小猴、小虎,最後依然是一隻沒翅膀的鷹,依然墜落在地上。
有趣呀,居然做了同樣的夢,在夢裏他好像長大了一點,昨晚上老虎狩獵沒有成功,今天一口就咬死了野兔。
方遠坐起來,聞到身上的味道,皺了皺眉頭,又是一股餿臭味,不過比昨晚上淡多了。
……
……
“哎喲喲,睡覺還反鎖門,你又不是大小姐。”張菊芬看著方遠走出房門,鼻子一嗅,“什麼怪味,快去洗洗再來吃晚飯。”
“爸,你也回來了?”
方遠看到老爸正蹲在灶膛前燒火,就問道。
“今天街上有人家擺酒席,肉賣得快。小遠,你去同學家做作業了?”
方遠點點頭。
“你現在這飯量,去同學家吃飯就空著手?明天還去的話,帶點肉去。”
“那就帶豬頭吧。”
“早上老爸給你燜的豬頭不錯吧,我看你啃了小半個。”方文化直起腰,點上一支一塊錢的飛馬香煙,刺鼻的煙草味頓時充斥了整個廚房。
方遠很想把藏著的半包紅塔山拿出來,偷偷塞給老爸,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忍忍:老爸,等過幾天我計劃完成,一定給你買上兩條紅塔山!
“明天早上鹵豬頭和大腸,你呀,幸虧生在殺豬佬家裏,別的人家誰能供得起你吃肉?”張菊芬拎著一掛大腸過來。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方文化把煙抽到了屁股根,這才扔進灶膛。
張菊芬白了丈夫一眼:“是吃窮老娘,靠你這個老子呀,小遠要喝西北風!”
“對對,家裏你是頂梁柱。”方文化趕緊偃旗息鼓,他這個老婆是刀子嘴豆腐心,可要是把她惹毛了,動起手來卻一點不含糊。
張菊芬走進後院,把大腸扔在盆子裏,擰動雙缸洗衣機的開關。
“咣當咣當……”
洗衣機發出震天響,像是底下有腳,一會就跑出了半米遠。
“這老貨也要完蛋了,都是錢呀。”張菊芬伸腿抵住洗衣機,然後蹲下開始清洗大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