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美女果然不負盛名,單是那舉止、氣質,已是雅致不俗。八虎雖是男人,卻早已修煉到“本來無一物,何處落塵埃”的至高境界,你美也罷、醜也罷,與他們全不相幹,早已腆著青一塊、紫一塊的老臉湊到朱厚照身邊去表功了。
朱厚照理也不理這名符其實的‘醜八怪’,他匆忙拭去嘴上的鮮血,抹了抹鼻子不再有血流出了,這放如釋重負地放下手,對唐一仙道:“多謝姑娘,我沒事了”。
唐一仙甜甜一笑,說道:“那就好。那些都是粗人,仗著有倆兒臭錢欺男霸女,你一個文弱書生,好好讀你的聖賢書就好了,哪裏是那些無賴的對手,以後可不要再強出頭了”。
朱厚照平素在宮中倒也不乏年輕宮女侍候起居飲食,可是那些女子縱然不是麵貌平庸,在他麵前也向來是垂眉斂目,大氣兒都不敢喘上一口,哪象這個女孩兒這般平和、溫柔,還敢教訓他,可是聽起來偏又甜甜的惹人喜歡。
一縷朦朧的情愫在他心底暗暗滋生,這個模樣嬌甜、聲音討喜的可人小姑娘已經悄悄在朱厚照心裏印下了她的影子。縱然貴為太子,同樣也是男人,初經情事的男人想必都有過體會,對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在他心中都是那麼在意。
朱厚照一聽她把自已當成百無一用的書生,不由有些急了,他漲紅著俊臉道:“誰說我打不過他?我的十段錦功夫三五個大漢近不得身,要教訓幾個小蝥賊還不是易如反掌?隻是方才......方才我初次與人動手,一時呆住了”。
唐一仙聽他自吹三五個人近不得他身,結果卻又說從來不曾與人動手,哪裏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還道這小書生好麵子,忍不住“咭兒”地一聲輕笑,道:“好好好,公子爺一身好功夫,我信了還不成?你的鼻子無礙了麼?沒事了就早些回家去吧,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妙”。
朱厚照聽她不把自已的話當真,氣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站在初次令他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的女孩兒麵前,卻被人家看成小孩子,他如何承受得了。朱厚照恨恨地一跺腳,急道:“你不信麼?我要整治那個無賴易如反掌,還有那個什麼狗屁文書,看他拿著當寶兒似的,哼哼,我要取來,也隻是一句話的事兒”。
唐一仙眼睛一亮,隨即卻又失望地歎了口氣。這小公子想必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公子,不知天高地厚,才敢口出狂言,五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縱然他出身大富之家,家裏的長輩又怎麼會容得他拿著大把銀子出去胡鬧?
朱厚照見她不信,不由得急了,他轉眼瞧瞧,身邊劉瑾等人扯破袖子的、掉了帽子的,披頭散發的、鼻青臉腫的,無論哪個拿出來都沒有說服力,於是一指楊淩道:“你不信麼?不信你問他,我辦得到辦不到?”
楊淩見那小姑娘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瞟著他,便連門內那位蘇三姑娘和雪裏梅,雖然狀似不在意,其實都豎起了耳朵在認真聽著,隻好點頭道:“不錯,這位公子說的不假,漫說教訓那無賴一番,就是替姑娘贖回那份聘書,也著實容易的很”。
楊淩一表人才、氣宇軒昂,如今他明為太子侍讀,暗為錦衣衛高官,實際的心理年齡、閱曆又遠不止目前這樣,說出話來自有一股威信,門內悄悄看著他的蘇三頓時籲了口氣,唐一仙狐疑地道:“公子說的......可是真的麼?”
在她想來,這位公子就算大有身份,能壓迫那嚴寬退銀還書,若不是他也動了玉姐兒的心思,又憑什麼這般付出?瞧他玉樹臨風、衣冠楚楚,是個有身份的讀書人,若他也是想為玉姐兒贖身,她說不定有多歡喜呢,這一來替她歡喜的同時,卻又憑白地添了幾分羨意和自憐的傷感。
朱厚照得意地道:“當然是真的”,他理直氣壯地一指楊淩:“楊......楊大哥,這事兒就交給你了,好好教訓教訓那混蛋,把他的文書也要過來”。
在他想來,他是君,楊淩是臣,他交待楊淩去辦的事,也就等同於他為別人做的事了,可是聽在玉堂春、雪裏梅、唐一仙和一秤金等人耳朵裏卻恍然大悟,難怪這小書生如此篤定,恐怕他這位年長些的朋友才是有些背景來曆的人物。
門楣內玉堂春深深瞧了楊淩一眼,見他有些愣怔,她也是甚機靈的女子,立即盈盈拜了下去:“如此,蘇三先謝過楊公子了”,這一來就趁熱打鐵,板上釘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