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回家(2 / 3)

仗著自已資格老,畢雲又走到劉瑾身旁規勸道:“大人,這樣不行呀,四品以下的官員是沒有固定位置的,朝見地時候也不按品秩次序站立,現在又少了都察院的諸位官員,位置列亂了,沒人記的早朝時誰站在哪兒了,投書的人會傻到站回原來的位置去嗎?”

劉瑾聽了惱恨地道:“那就派錦衣衛去他們地府上給我搜,石文義,馬上帶人去給我搜遍各位官員家的書房,找出底稿來,看他們還有什麼話?”

錦衣衛千戶石文義苦笑道:“公公,您他上個密諫都這般心,府上能留份草稿給咱們搜嗎?”

劉瑾擺布群臣固然威風,可是現在也騎虎難下了,總不能就這麼收場吧?劉瑾自覺下不來台,不禁羞怒道:就全在金殿上跪著吧,今兒咱家是和他們耗上了,找不出人來誰也別想走。”

眾官員一早上朝,可就簡簡單簡吃了點東西,在外邊又凍又跪的鬧了幾個時辰,肚子裏粒米未進,連水都沒喝一口,已經漸漸支持不住了,本來一些逆來順受地官兒現在也氣的火冒三丈。

可是劉瑾一口咬定是奉了聖旨,他們自已常常吹捧忠臣就要做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人君不過是要百官下跪,誰還能出什麼來?

金殿上靜悄悄的,氣氛異常壓抑,冬黑的早。宮禁地時間也提前了,眼見該啟宮禁了,百官還是沒人招供,司殿太監領畢雲氣憤憤地站在明前寶座下,朗聲道:“諸位大人,匿名信裏寫的都是為國為民的事。有什麼丟人現眼的?

您這麼勞動文武百官一齊受罪,心裏也過意不去吧?咱家隻是個奴才,沒讀過多少書,沒見過什麼大世麵,可是咱就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依咱家看,寫信的大人還是自己站出來承認罷了,劉公公總不能殺了你吧?就算真地要死,那也算一條好漢,何必連累無辜地人呢?”

劉瑾一聽,怫然變色。陰惻惻地道:“畢公公,咱家對你一向禮敬有加,你這麼是什麼意思?拆我劉瑾的台嗎?”

畢雲詫異地道:“劉公公何出此言?咱家是看無辜者受其牽連,氣憤不過,希望那個投書人能自已站出來。怎麼是和劉公公作對了?”

劉瑾嘿地一聲冷笑,尖聲道:“匿名信裏寫的都是為國為民的事?他為國為民,那咱家被他一通臭罵,咱家豈不就是禍國殃民了?”

公公臉色也變了:“咱家想激那人自已交待。當然得點好聽的,再大臣進諫,你不管他的對不對。都該算是為國為民呐,怎麼就成了我拆你的台了?你劉瑾也太心眼了吧?”

劉瑾把袍袖一拂,眼睛一翻,森然道:“皇上已經了,此人匿名投書,是妄言亂政、誹謗大臣、居心叵測,你畢公公倒是獨具慧眼、另有看法呐,為國為民,好一個為國為民!你再怎麼拍馬屁。在文武百官眼裏,還不是個奴才?”

畢雲被劉瑾陰陽怪氣的話激的大怒,他自成化年間入宮,先在惜薪司服役,然後升長隨、奉禦,由於識的字,又調到寫字司房辦事。因辦事勤勉,受到弘治帝信任,晉升左司副,再升司正,管理僉押之事。他升任司設監右少監,總理司房事務時,劉瑾還是個普通地服役子,論資排輩差了他不知多少倍。

他升任“太監瑾才當上鍾鼓司管事。宮裏的宦官籠統地被外邊叫做太監,可太監其實是個內宦的官職,屬於宦官中的最高一級了,王嶽在的時候,他就是司殿大太監,掌理百官上朝,無論是王嶽還是範亭,誰見了他都挺客氣,今本是一番好意,卻被劉瑾連陰帶損地,他可火了,當下衝到劉瑾麵前就和他理論起來。

他是個老實人,若要鬥嘴,哪是劉瑾的對手,再加上石文義等人拉偏架,把個畢雲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老實人了火那才厲害,劉瑾正損搭著他呢,隻見畢雲圓睜二目,臉孔通紅,猶如鬥架公雞一般,衝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

這一下劉瑾也火了,兩個大太監就在金殿上演起了全武行。要這些外官確實歧視宦官,畢雲明明是為了大家夥著想,可是這些文武百官沒有一個同情他的,眼看著兩個太監你一拳我一腳,打的熱火朝,這些人抻長了脖子瞅著,隻覺地解氣,沒一個上前勸阻的。

懷念啊,這種場麵自打先帝爺去了以後,可是很少遇到了。想當初李東陽持著金瓜滿殿追殺壽寧侯的盛況,叫人看了何等熱血沸騰啊,現如今李東陽垂垂老矣,也成了霜打地茄子,蔫了。

這幫錦衣衛明顯拉偏架,而且畢雲的體格也比不得劉瑾,劉瑾陪著精力過剩的太子上房揭瓦,爬樹抓雀兒,運動量一直不,體格好著呢。畢雲被打的鼻青臉腫,趔趔趄趄退後幾步,一下子撞翻了香亭,砸在金磚上,亭蓋兒一下子給砸下來了。

這一下劉瑾可逮著理了,指著他一聲尖喝:“畢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撞壞香亭,罪大惡極,不可饒恕,來呀,把他押下去,聽候落。”

畢雲也嚇傻了,被兩個錦衣衛衝上來直接押走,竟連一聲也不敢吭。皇帝寶座前兩側有四對陳設:寶象、角端、仙鶴和香亭。寶象象征國家的安定和政權的鞏固;角端是傳中的吉祥動物;仙鶴象征長壽;香亭寓意江山穩固。

你把象征江山穩固地香亭給撞倒了。還把亭蓋撞下來了,那不是大逆不道麼?劉瑾借題揮,整倒了畢雲,然後氣喘籲籲地麵向群臣道:“各位大人,不是我劉瑾有意為難你們,咱家也是奉旨辦差。不找出投書人如何向皇上交待?不是沒人站出來承認嗎?這事兒沒完,不找出投書人就誰也別走……”

這時錦衣千戶楊玉匆匆走進大殿,見了劉瑾一拱手道:“公公,眼看著宮門就要落閘上鎖了,這些大臣可不能留宿宮中呀,您看……”

劉瑾剛把滿話完,羞刀難入鞘,總不能把人放了呀,他一咬牙道:“投書人雖隻有一個,找不出人來就個個都是嫌犯。把他們全都押去刑部大牢,啥時候查明白了啥時候放人!”

宮裏生了這麼多事,各位大臣候在午門外地家人還根本不知道情況,等到文武百官被押出午門,午行穿街過市送往錦衣衛時。他們的家仆這才知道出了事。錦衣衛拿人,誰敢攔呐,於是各位官員的仆人馬上趕回府去報信兒。

一路上消息外泄,整個北京城都轟動了。朱老爺子坐江山那陣兒,搞的京城跟白色恐怖似的。官員常有早上上朝,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家地,可那遭殃的人再多。一也就那麼一個兩個,現在可倒好,滿朝文武一鍋燴了,明日早朝的時候金殿上就剩個光杆皇上了,這下不是要完蛋了麼?

滿北京城士農工商聞風而動,一場轟轟烈烈的全民自救運動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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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府裏正在拆靈堂,白綾、棺材、奠字、招魂幡子、素燈、金銀山,一樣樣的被興奮異常的府中家仆迅拆除抬走。

負責保衛的番子們把消息送上了山,如今山上隻有馮唐坐鎮。大檔頭吳傑這兩忙忙碌碌,目前不在山上,於永掛著二檔頭的招牌,幹的卻是生意人買賣,走南闖北根本就不怎麼在山上待著,恐怕廠督遇難的消息他還不知道呢。

原來地二檔頭彭繼祖、連得祿被楊淩派入外四家軍重拾老本行,已經不屬於內廠,新任的檔頭們聽廠督死而複還,一個個興高彩烈,不過他們和楊淩不熟,未得召見,也不敢現在上門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