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跪,天賦我權(1 / 3)

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自古沒有子守孝之。不過為了彰顯孝義為下表率,子可以守孝三,以一日代一年,以盡孝道。太皇太後雖和正德皇帝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但是就算正德的親祖母複生,地位也是無法和這位正宮相比擬的,喪葬典製自然最為隆重。

所以正德皇帝也搬回宮中,一身孝服,素食守靈。如今早過了三,太皇太後雖仍停靈宮中,正德隻須每日前去上香祭拜一下,不必節食素衣、不理政務。

乾清宮西暖閣,正德正在批閱這幾積壓的奏折。這幾太過忙碌,連唐一仙他都顧不上去見。他和唐一仙的婚事也算是頗多周折了,原打算在幹兒子滿月時大婚,不料婚事正在籌備,傳來楊淩死訊,緊接著太皇太後重病,現在又去世了,民間要守孝半年,作為子雖不必守孝,卻也不便在此期間成親。

正德微蹙著眉頭就著燭火看著奏折,兩個人影兒冉冉而入,飄到了他的龍書案前,燭火一動,把兩個扭曲變形的影子映在奏折上。正德霍的抬頭,見是一身素服的永淳和朱湘兒。

兩個女孩兒猶如一對並蒂蓮花,不出的俏美靈淨,正德卻皺了皺眉,道:“你倆走路能不能帶點動靜兒?鬼氣森森的嚇人呐?”

永淳白了他一眼道:“蠟燭是白的,衣服是白的,素幔白帳,夜色幽幽,你扮個仙子模樣來看看?”

朱湘兒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聲道:“永淳,莫跟皇上這麼話”,著蹲身福禮:“湘兒見過皇上”。

正德擱下筆,掐著脹疼的眉尖問道:“什麼事呀,兩位公主殿下?”

永淳問道:“皇兄,你召楊淩回京了?”

“是啊,他就在那麼近的地方,不回來成麼?再,太皇太後殯,他做孫女婿的不來拜祭?”正德理直氣壯的道。

永淳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嗔道:“皇兄啊,你有點正譜啊沒有?若是傳出去叫人家笑話”。

“誰傳?”正德瞄了眼守在門口的兩個太監,冷冷的道:“但有一點風聲傳出去,朕就杖斃了他們”。

兩個太監一聽,嚇得一機靈,兩個太監一個隸屬禦馬監,一個隸屬司禮監,還真的都是那些大太監安插在皇上身邊的耳目。

公主要嫁國公?永福公主已經出家了,那麼是永淳公主要嫁還是湘兒公主要嫁?這事兒稀罕是稀罕,可是沒什麼打緊啊,兩個太監好歹也是高級情報機關的諜報人員,又不是八卦周刊記者。為了這個理由讓人打死冤不冤呐,所以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遺忘功能,權當沒聽到。

蠟燭忽爆起一朵燭花,火焰異常燦爛得的亮了一亮,然後又迅黯淡下去。湘兒公主還是有點不放心,向他們兩個輕輕揮了揮手,兩個太監如蒙大赦,立即躬身退下。

正德拿起奏折,隻看了兩行又放下,問道:“你們來,就是為了問問楊卿回不回京?”

永淳道:“不是,明日就是頭七。文武百官要來宮中祭拜,母後讓我們來問問皇兄,皇姐要不要參加,她現在是出家人嘛,在皇庵中靜修的,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的”。

正德捏捏下巴,皺眉道:“這件事,朕也不明白。明日朕問問王華尚書便是”。

永淳嗯了一聲,想了想道:“皇兄,我總有些擔心呢,姐姐原本性情恬靜,現在潛心修佛,越的淡泊了,以前她最珍愛的那對鐲子,我討了多次都不舍得給我呢,前兩我沒張口就主動給我了,可別是……學呀學的,學的走火入魔,真的出了家”。

正德一聽也緊張起來,想了想道:“朕知道了,可是白衣庵未蓋好,也不能讓皇妹搬出宮去呀意應該早傳到霸州了,押著銀車就算慢些,明後日楊卿也該回來了,到時朕讓他去看看永福”。

他見永淳、湘兒一臉的不以為然,便安慰道:“你們放心,一仙對朕過,楊卿騙女人的本事很有一手的”,瞧瞧二人怪異的臉色,正德忙又改口:“不是,是哄女人”。

就在這時,那嚇跑的太監又跑回來了,細聲細氣的道:“皇上,劉公公求見”。

“這麼晚了,他又有什麼事?”正德疑惑的自言自語著,轉對永淳二人道:“你們先回去吧,如果太乏就回宮歇著,跪在靈前按著時辰哭靈最是無聊,太皇太後在的時候,你們常去膝下陪伴,這就是盡了孝心了,太皇太後殯了,領著幫子太監宮女喊著號子哭靈,朕煩得上”。

他最敬愛的父皇駕崩時,正德就曾對那種專門演給人看的繁文褥節極盡輕蔑,寧可避到乾清宮用寫字這種獨特的方式記念父皇,也不願意跑到靈前聽著太監喊著的大放悲聲,如今自然也不願妹妹在那兒任人擺布的瞎折騰。

永淳、湘兒答應一聲,兩道白影兒又冉冉向外飄去,正德在後邊咳了一聲,道:“帶著點聲兒!”

“踢踏……踢踏……”。

劉瑾好奇的看著兩位公主的背影:宮裏什麼時候改了規矩啦,怎麼也沒人稟告我呀?公主帶孝,不止穿白的,現在還得穿麻鞋或者木履?

正德咳了一聲,喚道:“老劉,進來,這麼晚了什麼事兒呀?”

劉瑾連忙點頭哈腰的進來,陪笑道:“皇上,太皇慶後大斂治喪,明日是頭七。百官要進宮祭拜,皇上親手寫的悼詞,老奴已著人送去禮部,要禮部明日即宣讀這篇悼詞”。

正德抻了個懶腰,不奈煩的打了個哈欠道:“那就行了唄,這點破事還回稟什麼呀”。

劉瑾連忙陪笑道:“皇上,老奴還沒完呢,沒想到禮部尚書王華卻把聖旨封還了”。

還聖旨?”正德皇上惱了,一拍桌子,怒道:“你,什麼理由?這王華膽子越來越大了,朕一定要重重辦他!”

劉瑾恭聲道:“皇上為太皇太後親自寫了悼詞,不是還親筆抄豢了一篇佛經渡往生嗎?結果您在聖旨下邊蓋了禦印,還簽了個名字‘大慶法王西覺道圓明自在大定慧佛’”。

正德皇帝點點頭,奇怪的道:“是啊,怎麼啦?那是朕給自己取的佛號啊”。

劉瑾添油加醋的道:“皇上,王華封還聖旨。還大慶法王是什麼東西,竟敢跟下至尊聯名下旨,真是豈有此理,還質問司禮監是怎麼擬旨的,這樣荒唐的事也幹得出來?您,他這不是要造反嗎?下誰不知道大慶法王是皇上您的佛號啊?他這麼分明是雞蛋裏挑骨頭,找皇上的不痛快,他……”

正德一聽這理由有點犯怯,想想聖旨上弄個大慶法王的佛號確實不倫不類,何況這還是以皇孫的名義燒給太皇太後看的,便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

劉瑾一愣,他本想趁著太皇太後病逝,皇上心情也不太好的機會,借個理由引得皇上大怒,要撤王華的職還不是一句話?明年又是科舉之期,現在滿朝文武重新考核任命。算是盡出他的門下了,如果再把年輕的學子全部網羅過來,自己的地位豈不如江山一般穩固?想不到……

劉瑾怏怏不樂,想了想不甘心,繼續搬弄是非道:“皇上,您打算這麼算了,可王華還不願意就這麼算了呢他多大的膽子,竟然要追究這個大慶法王的責任,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子嗎?這不是反穿皮襖他裝羊嗎?這不是……”。

“你哪兒那麼多俏皮話?”正德臉上有點掛不住了,道:“大慶法王是朕的尊號不假,可是王尚書真要追究也確有不是,算了,如果他真要查,朕下道旨意,要他不再追究就是了’。

“什麼什麼?”劉瑾驚奇的瞪大了眼睛:“皇上,您是皇上啊,九五至尊的子,您向王華服軟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