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虎口餘生(2 / 3)

正德忍俊不禁,失笑道:“楊卿虎頭虎腦麼?”

隻見張符寶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指著楊淩道:“國公何以對小道虎視耽耽?”

正德皇帝一扭頭,也不禁嚇了一跳,難怪張符寶嚇的胡說八道起來,隻見楊淩臉色青中透紅,麵容扭曲難看,雙眉擰緊,虎目圓睜,好似要擇人而噬,張符寶一個小姑娘家,他這麼瞪著人家,人家豈能不怕?

“楊卿,你怎麼了?”正德皇帝急忙問道。

楊淩閉著嘴一聲不吭,忽地從椅上跳將起來,拔腿便往外衝。

正德皇帝大驚道:“愛卿哪裏去?”

隻見楊淩龍行虎步,已奔的不知去向,遠遠的,空中傳來一個聲音:“臣、出恭!”

正德莫名其妙地看看張符寶,張符寶幹笑兩聲,說道:“皇上請看,威國公正是真龍駕前一員虎將,猛虎出恭,那也是與眾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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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地楊淩一路狂奔到茅房,好不容易解決了問題,淨了手回到“壺仙堂”。還沒對答幾句,轉身便又衝了出去,如是者三次,正德皇帝也看出不妙了,他忙讓楊淩回房歇著,又召來太醫給他驗看,開了方子取藥煎湯。

楊淩拉的都快脫水了。闖了禍地小符寶兒瞧了也自愧疚不忍,練了兩回丹,摞倒了兩個人,想來令人泄氣。不過懵懵懂懂的,她卻又想出一番道理來:凡人要成仙得道,自然要先滌清五穀輪回之地,說不定這一回練製的藥物是有些對頭了,否則焉有補藥經過調配產生瀉藥效果的道理?

張符寶低著頭,默默地站在臉色蒼白、氣息奄奄的楊淩床邊,暗暗握緊拳頭宣誓:“可憐地威國公。你的付出不會白白浪費地,我一定要不屈不撓地繼續試驗下去,不經曆風雨,怎麼見彩虹?我一定能得證大道地!”

楊淩經過兩三日的調養,身子總算漸漸恢複過來,永福公主隻來看望過一次,身在天師府,出入到處可見侍衛和仆從,她雖然心中牽掛,反而不方便來探望楊淩了。倒是湘兒。藉著年紀小,常常和永淳出入遊賞風景的機會,能夠大大方方地來看他,永福便通過妹妹了解楊淩的病情。得知他已穩定下來,這才放下心來。

楊淩體力漸複,隻是肢體還有些酸軟無力,正好藉機在府中休養。此時,他正高臥榻上,拿著一本書看著解悶。

他看地是《山海經》,書架上雖有《道德徑》、《抱樸子》等道家典藉,對他來說卻嫌枯燥了些。這本《山海經》包羅甚廣,涉及地理、物產、巫術、宗教、醫藥、民俗等諸多方麵,他隻挑些神怪故事看著解悶兒。

就在這時,門扉一啟,張符寶端著一個漆盤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她添為地主。又是她害的楊淩這副模樣,心中過意不去。所以這兩日時常叫人煮了進補之物,親自端來給楊淩服用。

她第一次端來藥膳時,楊淩任你說的舌燦蓮花,打死也不開口,把小符寶弄的又氣又羞,後來她也學了乖,再送粥時把廚房的大師傅帶了來做證人,楊淩這才硬著頭皮吃下去,連著幾次都沒問題,他才相信這藥膳確實不是出自張大小姐之手了。

此時見張符寶進來,楊淩忙放下書,笑吟吟地欠了欠身子,把枕頭又墊高了些,說道:“這些事情要下人們做就好了,怎敢時常勞動你?”

張符寶微笑道:“國公客氣了,都是符寶學藝不精哦!學廚藝不精,才累的國公如此摸樣,理當服侍的。

楊淩微微一笑,手臂枕於腦後,輕鬆地道:“瞧你現在的樣子,倒象個大姑娘了。在我眼裏,你一直就是兩年前那個嬌憨可愛的小丫頭印象,前兩日看你和皇上說話,待人接物、奏答應對,竟然大方得體,當時還真地令我大吃一驚”。

張符寶皺了皺鼻子,得意地笑道:“本來嘛,哥哥事務多,每年上山來拜望的地方士紳、官吏和其他道府的道長,大多就是由我接迎款待的,這些事還不是得心應手?”

她將漆盤放在桌上,說道:“膳房剛熬好的,還有些熱,且放一放”。

張符寶說著在楊淩榻旁坐下,順手撿起書來瞄了一眼,戲謔地道:“在看《山海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這孔子門生,朝廷大員,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已無人能及,也開始想著投效道門,追求成仙得道麼?”

楊淩笑笑道:“看些神怪故事解悶罷了,且不說凡人窮其一生追求成仙成佛,耗盡一切,希望渺茫,就算真地成了仙又如何?”

張符寶撇撇嘴道:“你是沒有機會,才如此寬慰自已罷了。你們讀書人追求功名利祿,我們學道之人,追求的卻是羽化成仙。長生不老。舍名舍利,去欲去求,靜心修道,一旦得證大道,則不感饑渴、不覺傷痛、長生而不老、無病而不死,那才是永恒”。

楊淩笑道:“那樣地永恒有什麼好?無欲無求、長生不老,那和一塊石頭有什麼兩樣?傳說。老子、抱樸子、陳拷老祖、還有龍虎宗地張天師都是成了仙的人,千百年來也沒見他們回來過一個。想必縱有仙界,也是人神相隔,那麼羽化成仙,就是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無欲無求地長生不老下去?那和永遠關在一幢監牢裏無望地消磨時光有什麼區別?”

楊淩微笑道:“反正我是很喜歡現在這樣地生活,有事做、有朋友,有妻有子,有喜怒哀樂,享受從一個孩子、長大成人、夫妻恩愛、兒孫繞膝的種種快樂。而神仙呢,他們沒有什麼盼頭、也沒有什麼渴望,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都是一樣的生活,我想象不出那樣的日子有什麼好”。

張符寶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剛要拉開架子和他辯論一番,門口兒咳嗽一聲,湘兒公主出現了,眼見楊淩和張符寶挨地甚近,兩人談笑風生,顯的十分親熱。湘兒公主頓時不悅起來。

見她到了,張符寶忙起身見禮,湘兒公主板著俏臉還了一禮,說道:“唔皇貴妃給國公爺熬了些粥。本公主正要出門,便順道送來,馬上便要走的,你們繼續談吧”。

張符寶十分乖巧,忙笑道:“不敢,公主殿下請坐,小道還要回丹房靜坐練功,本來就要離開的。告辭,告辭”。

張符寶飄然起身離去,朱湘兒著人把食盒拿進房來,然後才在榻上就坐,眼角瞟見隨身地宮女退出去掩上了房門。這才哼了一聲,醋意十足地道:“你這家夥。生病也不老實,人家是個修真的女道,你也要打主意麼?”

楊淩好笑地道:“又在胡說什麼,符寶姑娘沗為地主,我生了病,她自然要常來探望,哪有涉及男女之情了?”

朱湘兒小嘴一翹,哼哼地道:“你這家夥,我可信不過,永福姐姐還是女尼呢,還不是被你騙到了手?皇嫂可說過,你這家夥,很會哄騙女人的”。

楊淩歎了口氣,說道:“唉!到底是自已妹子,我就這麼點本事,還到處替我宣揚”。

朱湘兒又氣又笑,做勢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這才柔聲道:“瞧你,氣色還沒好,就又油嘴滑舌了。她送的東西不許再吃了,我也帶了粥來,我喂你吃點吧”。

楊淩緊張地道:“要是被人看到我讓公主服侍,那可就慘了,還是我自已來吧”。

朱湘兒沒好氣地橫他一眼,搶白道:“廢話,早晚還不是我服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