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三日之後的深夜，我如約而至，她在院落中靜靜站立，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幽花飄落，沾染了風華。
“我們走吧。”我扣住她的手腕，可剛一觸碰，她卻閃電般縮回了。
她轉過臉，可我還是看到了她那極力掩飾的痛苦。於是我不顧她的拒絕，牽住她的手，拂開衣袖。刹那之間，我愣住了——
她的手腕，直至臂膀，布滿了指甲印與牙齒咬過的痕跡，留下片片清淤。
我的內心被痛苦吞噬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要讓她受到這種非人的折磨？也許，我當初真的不該離開她，是的，我不該離開她……我該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她，這樣，她就不會嫁給平原君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與絕望了。是我對不起她啊，她說過愛我，我卻保護不了她……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猛地撲在我懷中，抱緊我：“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裏。我不要回魏國，不要回大梁，我隻要跟你在一起，天涯海角……”淚水沾濕了我胸前的衣衫，懷中的人兒在顫抖。
“好，我答應你。你想去哪裏，我就帶你去哪裏。”我柔聲安慰。
她抬起梨花帶雨的臉，拭幹淚痕，正色道：“這裏太危險了，隨時可能被發現。我們必須趕快離開。”
“我們先回客棧，馬匹衣物都已經準備好了，然後就快馬加鞭，從東門出邯鄲，東門防守最弱。”
“公主，公主。”小翠匆匆趕了過來，催促道，“平原君已經回府了。”
“這……怎麼可能？不是說他和趙王商議國事，要到明日早晨才回嗎？”素玉的臉色也白了。
“抱緊我，我們現在就走。”我厲聲道。
“不，帶上小翠。她一個人留在這裏，不知道會遭到什麼待遇啊。”素玉哀求。
“不，公主。”小翠斷然拒絕，“先生帶你一個人走已是不容易，更別說兩個人了。隻要公主回大梁後，照顧好小翠的家人，小翠就心滿意足了。”
素玉覺得她的話也有道理，就算我輕功卓絕，帶一個人走還是有難度的，更何況兩個人。
“那好，小翠，我回到大梁後，一定會想辦法派人來接你回去的。”素玉握住她的手，然後轉向我，堅定道，“走。”
我抱起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足尖一點，像翩躚的蝴蝶般，承載著命運的跌宕起伏，飛向不知名的遠方。
我將她抱進馬車，柔聲道：“我來駕車，不要怕，我一直就在你的身邊。”
“嗯，我沒事的。”她的笑很平和。
馬蹄揚起，絕塵而去。
“我們現在去哪兒？不是說去東門嗎？為什麼卻向西邊走？”素玉問。
“本來打算走東門的，可是平原君應該發現你失蹤了，他會封鎖各個出路，尤其是東門。”我繼續揚鞭，絲毫不敢懈怠。
“為什麼？”
“北門通往燕國，靠近連綿的冰川；西門通往秦國，卻要翻越險峻的崤山，還要穿越守衛深嚴的函穀關。因此，他斷定，我們會走東門。”
“為什麼不是南門？南門可以直達魏國的啊。”她疑惑。
“就是因為南門太容易了，所以我們才不會走，越是安全的地方，越危險。”
“我還是不太明白……”
“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放心吧，一切由我呢。乖乖待在車裏，累了的話，就閉上眼休息一會兒。嗯？”我盡量表現出鎮定自若的樣子，希望讓她放寬心。可是，我的推斷究竟有幾成勝算？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