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也意識到了這個事情的嚴重性,於是她托我把你帶到西大陸來交給可靠的人撫養。找萱萱的那幾年裏,我在這裏認識了不少人。先前收養你的那一對夫妻是與世無爭的小本商人,人很好,把你寄養在那裏我也很放心,而且我每過一段時間便會過來看看你,準備等你長大了教你本領。
“但我沒想到,當我第二年來看你的時候,那對夫妻一家都已被屠盡,而你不知所蹤。我拜托了許多人幫忙找你,終於得到消息,說是寒王收養了一個沒有玄氣天賦的孤女,我一下子就猜到了那個人就是你,所以來到了這裏,把你的身世跟暮千寒略略提了一下,隱了許多,然後我就以你師父的名義開始教你一些東西。
“東大陸那裏,虞氏大長老向萱萱提議和我假結婚,我是願意的,但是萱萱不同意,她說不能再欠我了,直到後來聽說你在西大陸出了事,而我又態度堅決,她才下了決心。我入贅虞氏,被冠以虞姓,成為萱萱名義上的丈夫……勉強算是你的後爹吧,有名無實罷了。她心中的那個人,一直都是無殤。”青瀾這麼說著,但語氣裏卻沒有半分嫉恨。
暮銀低頭不語,在心裏消化著。
青瀾起身,雖然他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說,但是他覺得今天說了這麼多也夠了,應該給暮銀一段時間好好想一想。
臨走前,青瀾忽然想起了什麼,對暮銀說:“對了,你要記住,你的名字叫姬清盈,你的父母,最愛喚你,盈兒。”
……
暮銀從茶室裏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戰亦傑回去了,薑如月睡了,青瀾不知道去了哪裏,那群出門喝酒的更是一個也沒有回來。
暮銀吩咐了下人弄點吃的來,便回了月汐閣。
月汐閣的院子裏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剛醒來的淺墨,一個是剛閑下來不久的暮琰林。
此時,暮琰林正在教淺墨下棋,很有耐心的樣子,見暮銀回來,暮琰林微笑說:“皇妹。”
淺墨看看暮琰林,然後看著暮銀語氣中帶著幾分委屈說:“餓了。”
暮銀對淺墨翻了個白眼:“姐已經讓人弄吃的去了。”
淺墨圓滿了,低頭繼續研究棋盤。
暮銀看向暮琰林,略微有些驚訝:“皇兄,你何時來的?等了多久?”還有,你大晚上跑到我這裏幹什麼,當然,這句話暮銀沒有說。
暮琰林輕輕笑道:“沒有等太久,朕來這裏不過是有些想皇妹罷了。”
暮銀聳了聳肩,把淺墨推到一邊,坐在暮琰林對麵:“來一局?”
暮琰林答道:“好。”
淺墨有點鬱悶地看著辛苦了好久才擺好了的棋盤被暮銀一揮手就給撤了,乖乖坐在一邊看他們下棋。
暮銀思考得很快,暮琰林也是,每一步皆帶著獨屬於帝王的果決,以攻為主,不肯承讓。
突然,暮琰林開口說:“父皇帶著母後的骨灰周遊去了。”
“唔。”暮銀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想起那日暮千晟的樣子,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暮琰林抿了抿唇說:“父皇他……可曾愛過母後?”
暮銀不答反問:“你說呢?”
暮琰林歎了一口氣,說:“朕不知道,也許……沒有……”
暮銀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暮琰林繼續說:“他很少來母後的寢宮,來了也不過是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在朕的記憶中,他從未留過夜,他也從沒有關心過朕,可是他對清泠、琰舟那麼好……朕一直很恨他,母後卻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朕不明白。皇妹,你是怎麼想的?”
暮銀輕笑道:“皇兄怎麼會想到來問我呢?我不過是一個郡主罷了,哪裏就知道那麼多了呢?”
暮琰林說:“母後和師父都說過,你是所有人中看得最透徹的,若是有不清楚的,就來問你。”
暮琰林的師父是風家那個飄忽不定的長子風葉羽,暮銀隻見過幾次,是個隨意到無法無天的家夥,脾氣也古怪得很。
暮銀說:“難得那個瘋子這麼看重我。有兩件事你要清楚,第一,你父皇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母後的人,第二,風葉羽是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才成為你師父的。還有,”暮銀歎了一口氣,“倘若你的母後沒有死,你一定可以知道你父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暮琰林沉默片刻才說:“他把皇位給了我,可是我並不想做皇上,那些大臣們真的很令人厭惡啊。”這一次,他沒有自稱“朕”。
暮銀早注意到暮琰林的疲憊了,她也知道,作為長孫文姬的兒子,擁有長孫家的血夜,那些大臣們是絕對會各種刁難,但若他不是皇上,恐怕日子會更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