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一道光。
我看到一道光,
刺得我睜不開眼。
我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好近,好親切
但是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那個聲音好熟悉
像是陪伴過好久
那是誰的聲音呢
啊記起來了那是媽媽的聲音!是媽媽
可是媽媽在說些什麼呢
“啪”有什麼東西落在了我的臉上濕濕滑滑的從我的臉上滑過好癢。
呀是眼淚,那是媽媽的眼淚。
媽媽...怎麼了
我動了動嘴巴,可是嘴唇卻像灌了鉛,
無論如何都無法打開一點縫隙好無力。
我想抬起手幫媽媽擦掉眼淚發現手指也無法移動分毫。
我的靈魂就像被禁錮在這個身體裏,好想撕裂出一條縫隙,
但是心裏又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
你知道你不應該這樣做。
為什麼...
我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我動不了,為什麼媽媽在哭,
一定是我又做錯了什麼事吧,
一定是泠子做了什麼壞事讓媽媽傷心了。
我使盡全身的力氣用自己的靈魂嘶吼著咆哮著
媽媽卻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嗎,這麼說來我也確實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呢
果然是這樣啊,
我並沒有做錯什麼事呀泠子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錯呢
隻是我死了。
讓媽媽傷心的那件事就是我死了呀。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安心下來了呢。
一
林正南斜過頭瞥了妻子一眼。柏慧還是在哭。
他們夫婦在手術室前已經守了三個小時。手術室裏的是他們唯一的女兒林泠
林正南今年四十九歲而妻子柏慧也已經四十五歲了,他很清楚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再養育一個孩子了。
林泠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如果連她也死了那他活著便再沒盼頭了。這樣想著他的腦海裏不斷晃過泠子小時候的模樣
小時候的她是那麼的可愛無邪總是像一個小天使張開翅膀飛向爸爸的懷抱。後來長大了些有了女孩子家的心事開始逐漸和媽媽走得近了
見到正南的時候往往隻是叫一聲“爸爸”然後便撲到媽媽的懷裏說著悄悄話“媽媽媽媽...今天隔壁的男生對我說..."
再大些的時候泠子甚至有點討厭這個什麼事都要求嚴格每天板著麵孔的父親。她覺得這個自以為是的每天隻知道做麵條的男人配不上做自己的父親
以至於她看正南的眼神中開始有了一絲不屑和鄙夷
這些正南都看在眼裏。他對女兒的不理解並沒有自己從前想象中那麼在意。他隻是在每次辛苦了一天回到家裏時聽不到
泠子稚嫩的那聲“爸爸抱抱”有一點落寞。但時間久了
也就習慣了他想世間的父親可能都要經曆這樣的落寞吧。
女兒的心事總是媽媽最了解的,他這個當爸爸的隻要負擔起爸爸的責任就好了。於是他開始把心思全部投入到麵館的經營裏
“這個麵館啊到我這代已經開了三十年了。”他總是這樣對來吃麵的顧客閑聊到每每說到這裏他的眼神總是定定地在看著哪裏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麼也沒有人想知道他在看什麼。麵館開在巷子口出了這條巷子就是公交站所以在工作日的上下班
總會有些人匆匆忙忙到他那裏要上一碗牛肉麵一邊吃著一邊隔著窗子盯著公交站有時候麵吃到一半就急忙扔下飯錢衝出門趕公交
。可能是因為公交站的緣故吧麵館的生意一直都還過得去。但也僅僅是過得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