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巡喝下來,眾人的臉上都泛起了一些潮紅。
她跟紅紅擠在一塊,一句話也插不上,默默地吃著麵前盤子裏的東西,這時,突然聽到金厲的聲音。
“這倆丫頭今天是分外的安靜啊。”
沈聽柔一驚,難不成自己沉默也讓他不爽快了,急忙抬起頭來,說:“哪裏,這菜太好吃了,竟叫我連話都不舍得說了,金老師也嚐嚐?”
聽了她的話,金立爽朗地笑了,旁邊的紅紅,長長鬆了口氣。
沈聽柔繼續說道:“這次的訪談真是多虧了金老師,我啊,代表所有的編輯敬金老師一杯酒,感謝您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啊。”
她主動請纓,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一口喝盡,隻覺得白酒的辣勁直衝腦門,似是有些醉了。她無奈地笑了笑,她自己酒量不好,卻沒想到,原來如此之差。
她坐下來後,旁邊的紅紅突然靠過來說:“柔姐,我不會也要喝吧,我酒精過敏。”
沈聽柔聽了後,隻覺得腦中有一根弦忽然緊繃了起來,她臉上有些尷尬,隻能說:“我替你擋掉吧。”
可接下來,金厲對紅紅表現出了莫大的興趣,不停地在要求紅紅喝一杯,而自然,這些都被沈聽柔擋掉了,最後,金厲似是有些喝高了,他開始要求紅紅坐到他的身邊,沈聽柔自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身邊的紅紅也明白了,她沒有見到過這種狀況,一張俏臉蒼白地緊繃著,手無足措地看著沈聽柔。
這是什麼狀況?自然是成功的中年男士,想親近一下,剛畢業的年輕大學生的戲碼。
周圍的人都僵在了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從沒想到過,會發生這種狀況,此時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
沈聽柔諷刺地挑了挑眉毛,要玩是嗎,她奉陪,她嬌媚地笑了,站起來的時候,頭有些暈,看來是真的醉了。
這時,秦瑜突然說話了,這讓沈聽柔無比的感激他,他說:“你醉了,沈主編,紅紅,帶小沈先離席吧。”
他長長的睫毛微垂著,並沒有看沈聽柔,紅紅聽到他的話,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急忙站起來,扶著有些醉意的沈聽柔出了包廂。
那暈黃的燈光下,裹了一個糜爛的世界。
走進了大廳後,沈聽柔就讓紅紅先走了,她則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頭痛欲裂,她是喝得有些醉了,醉到剛剛都把秦瑜的側臉看成了秦爾,那一刻,他們那樣的相似。
她抬頭看著天花板上排列有致的水晶燈,有些目眩,這是一個奢靡的世界,一個不屬於她的地方,這光鮮的包裹之下,是一個怎樣的腐敗發臭。她覺得一陣反胃,站了起來,走出了那個地方。
外麵的空氣,一陣迎麵撲來的冰涼,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微微的雪,她走在路旁的行人道上,步履蹣跚,一陣搖搖晃晃,滿身酒氣。
而我們將時間往後回撥十分鍾,在剛才那個酒店門口,沈聽柔剛剛走出去沒多久,一個消瘦的男子從正門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幾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那消瘦的男子穿著灰色的大衣,在門口略停了一下,他尖削的下巴,輕輕地揚高,白皙的臉龐越發顯得蒼白,優雅的頸部裸露在空氣中,刀片一樣的唇緊抿著。
一會兒,一輛依銀色的奔馳開了過來,後麵的人替他打開車門,他鑽了進去,留下一句話:“合同書一分不改,盛源如果在這麼鬧下去,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他狹長的眼睛看著車窗外的雪,微卷的睫毛,根根可見,但口氣卻從頭到尾的冰冷,不容置疑。
那穿著黑西裝的男子急忙應了一聲,他輕輕地將門關上了,優雅的像是一個貴族的伯爵,弑完獵物之後,輕輕地擦著劍上的血跡。
車子輕輕晃動,沉沉的低鳴,上路了。
沈聽柔頭疼無比,走了兩條街後,覺得胃裏像火一樣燙,翻江倒海的難受,終於躲在垃圾箱上,吐了個稀裏嘩啦。
之後,她摒住了呼吸,胃部的疼痛,令她腦中一片空白,漆黑的天空中,紛紛飄揚的雪花,落在她臉上,化成水珠,冰冷的涼,聞到的是垃圾桶內腐臭的味道。
一些畫麵在腦海中閃現,交錯糾纏,她直起身,源源不斷的淚水噴湧而出,轉身在人行道上,奔跑了起來,刀割一般的冷風,吹在臉上,她全不在乎,大口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