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鋪離“知味齋”不遠,也就是兩三條街道的樣子。這不由讓沈落雁有點感歎玉掌櫃的老奸巨猾,很明顯的,以自己的腳力,這就限死了自己逃跑的可能。
一路上聽玉掌櫃說洗衣鋪承接的都是一些大戶人家的衣服,偶爾也會有宮裏的衣服運出來洗,這話聽得沈落雁兩眼發光,但是玉掌櫃後麵又加了一句,當然都是太監公公的衣服。於是,沈落雁趕緊一邊搖頭一邊念叨,我什麼也沒聽到啊我什麼也沒想,沒想到這更是讓玉掌櫃以為她的神經出了問題,一時倒有些後悔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在沈落雁的想象裏,洗衣鋪應該是一個很潔淨的地方,最起碼也應該秩序井然,但是,在玉掌櫃和洗衣鋪的負責人王大媽擠眉弄眼眉目傳情嘀咕一陣然後把她推進去之後她才發現自己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
如果不是事先有說這是一個洗衣鋪的話,她覺得用廢棄衣物回收處理所來形容的話可能會更貼切點,汙水橫流髒衣服隨意擺在地上,甚至有一些被當作抹布在地上踩著拖一地。中間的一個大水池中,一池水早就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而要看清現在的顏色也很困難,因為沈落雁隻看了一眼,就發現不下於黑紅黃三種顏色,有沒有別的算是未知。但是簡單點講,隨意一支狼毫,一塊畫板,用裏麵的水你就可以畫出七彩的天空了。
更主要的還不是髒,是臭,長年濕氣所致的腐臭,還有一些沒有曬幹的衣服和未洗的衣服的漚臭味道,非常難聞,熏得強悍如沈落雁者也頭暈不已,真難為那些洗衣的姑娘阿姨大媽是怎麼做到有說有笑的。
沈落雁覺得自己上當了,她很想衝出去抓住玉掌櫃的衣領然後惡狠狠的以他與王大媽之間可能存在的奸情威脅他一把,然後放了自己海闊天空,可惜在她想到這些的時候大門已經關上了,而王大媽碩大無比的軀體就站在她後麵。
沈落雁吐了吐舌頭,看到王大媽手中的戒尺又似乎揚了起來,趕緊跑到洗衣池邊裝模作樣,王大媽這才冷哼一聲,在一邊的小板凳上坐下。
沈落雁看到眾洗娘把內褲肚兜什麼的都攪在一起洗,驚得嘴巴都張成了O型,古代人的衛生意識果真不乍的,衝動之下她搬出了自己總結原創的洗衣理論,女人的肚兜與男人的大內褲要非開洗,防止交叉感染,顏色深的衣物要和淺顏色的衣物分開,棉質的和麻製的分開……她滔滔不絕的說完,這才發現眾洗娘都眼睛瞪得跟白色包子一樣看著她,明顯的雲裏霧裏。其中更有一個說哪裏來的妖精啊,這麼麻煩。
沈落雁氣得吐血,受傷不輕啊。但又想改革的推廣肯定是有難度的,要不然商鞅也不會被車裂了。心裏好受點後,從身邊教起,手把手的教。但是一路教下去之後她又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愚蠢的錯誤,水就這麼一池,再怎麼分也是難免攪到一起的。
而王大媽的馬臉又很長,一看就是聽不見別人話的那種人,嘴角還有兩顆痘痘呢,最近肯定內分泌失調得厲害,火氣大著呢。沈落雁也沒有傻到第一天來就去碰壁,隻能悶悶的洗,一邊洗一邊哀悼,可憐了兩隻藕白的小手啊。
幾天下來沈落雁一直覺得內心某處癢得很,也不知道因為自己的措施沒被認同還是怎麼的,抓又抓不到,窩火得厲害。
王大媽每天都在打瞌睡,好像永遠睡不夠似的,背地裏有人議論說她在外麵有幾個老相好,折騰的。於是沈落雁也跟著笑,眾人皆醉我獨醒絕對不是很好的味道,這點她一直知道。
這天不知怎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好像是納蘭府仆人的衣服沒洗幹淨的事,而這個其實沈落雁早就有想到,納蘭逸塵是對顏色和氣味那麼敏感的人,肯定是會非常反感的。
這事之後雖說納蘭沒怎麼追究,但是洗衣鋪的生意迅速走了滑坡路,眾人都以納蘭的行為作為準則,這個也是可以料見的。半個月之後,由於要洗的衣服太少而洗娘太多的緣故沈落雁被迫下崗。注意,是被迫,怎麼說人家沈落雁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
下崗之後又回到“知味齋”,玉掌櫃當然不肯白費米飯養沈落雁這樣一個外人,又一門心思的替她找尋其他的工作。怎麼說,債還是要還的。
三天之後玉掌櫃撕了一張召喚令給我,上麵寫的是皇宮需要洗娘,他的意思當然是叫沈落雁去試試,進了皇宮又大不一樣了,薪水更高,還債的希望就更大了。
而沈落雁也是躍躍欲試,雖說一連串的挫折讓她都不怎麼敢相信書本和電視劇了,但是進宮與等死二者之間她還是願意搏上一搏的,老話說的好,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每個女孩子都有進宮從而一躍烏鴉變鳳凰的夢想,沈落雁的長相雖說欠了點,但怎麼說也還是地地道道的女孩子,每個月的那個還是會準時的來報道。所以她也很心動,決定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