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榻上,白小伊呆呆地望著前方。腦海心裏全是胡敏的那番話。她也覺奇怪,自己十年來都是視靖哥哥為自己的親哥哥,如今自己有嫂子,為什麼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心隱隱作痛。尤其是聽到胡敏的那番話,不知道為什麼她聽到相公兩個字,就覺特別刺耳,好像一根根的刺,紮在她的心頭。
半晌,她突然不受控製地站起來,走出營帳,雙腳不由自主地朝大將軍的營帳走去。她為何會這樣,她也不知道,忽然隻一心想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和新婚的胡敏……想到這些,她又停下腳步,躊躇不進。抬首,老遠見到木流瘋帶著洛修走進大將軍營帳,心竟然有些鬆了一口氣。她淡然一笑,至少他現在不是和胡敏在一起……
走過去,躲在軍帳旁,悄悄望進去,見木流瘋與洛修正討論事情。見到那挺拔的身影,她竟然有些離不開眼神,目不轉睛癡癡地盯著他。
“洛修,本王有事拜托你。”白小伊聽見木流瘋道。
“將軍請講。”洛修應道。木流瘋坐到書案前,隨意翻開一本兵書,道,“洛修,你幫我去查她的背景。”查她背景?躲在帳旁的白小伊聽見這話,突然心覺一番失落,默默垂下眼簾,難道他不相信她嗎……
“將軍,難道你不相信她?”洛修問出了她的心底話,她立即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木流瘋合上兵書,笑了笑,“本王相信她。隻是,本王今天聽到她在本王麵前喊別個男人的稱號……”
洛修疑惑道,“別個男人的稱號?”
“她醒來的時候,口裏一直念念靖哥哥。”木流瘋頓了頓又道,“靖哥哥是誰,本王想知道。”
白小伊的目光忽地凝住,心髒似乎也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驀然心頭一驚,踉蹌倒退了兩步。靖哥哥是誰,本王想知道……‘靖哥哥是誰’,這五個字狠狠地在她的腦海裏炸開,她疼得捂住腦袋,欲哭奔淚:難道……她一直以來的猜測是錯誤的嗎?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身上還沒愈合的傷口個個刺痛著她的皮膚,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奪出眼眶,如泉湧般滑落她的臉龐,一滴一滴在地。
空氣驟然凝固,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捏著,已經無法正常跳動。腦海裏一幅幅畫麵飛逝而過:她為了他不顧自己上了戰場;她為了他不管安危衝上前去營救他;她為了他不顧自己在青樓拚命保住的清白,也要幫他擺脫魯軍;她為了他寧願忍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也不願魯國知道他的下落……一件件她為了他做的事刺激著她的細胞……
他不是靖哥哥……那她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她本以為期待十年的靖哥哥是他,可是……這一切從頭到尾竟然是自己的一場烏龍!
她仿佛掉進了冰窖,從頭頂涼到腳尖。她突然冷笑:也對,她憑一個‘千夫將軍’的玉牌,就認為他就是靖哥哥,現在想起來,這未免也太荒唐了。她緊緊握著拳頭,用力深了一口氣,算了,不是就不是,可以當作好心幫一個被謀害的人或是報答一個救過自己的人。可是她真的不願相信這一切是因為她的烏龍,她有多麼希望他會是自己在世上唯一最親的靖哥哥。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原來心可以這麼疼……
無力緩緩站起,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再次探進將軍大帳,卻瞥見書案上的一幅精美地圖。那幅地圖仿佛有一根刺,紮進 她的心頭肉。她的心疼得像刀絞一樣,眼淚不住往下流。淚中她笑,狠狠強迫自己扯起嘴角,暗諷自己怎麼會幹了這些白癡的事?自己怎麼會搞了這麼大的烏龍……
他現在已經有夫人了,要守護他的人,不是她,而是胡敏,對吧。她自問。她自罵自己真的好傻……可是她卻不想承認自己的傻,因為她做這一切,是能得到他對她一抹暖心的笑容;她做這一切,是能得到他對她一絲真誠的關心……
她的睫毛不斷在顫抖,無法控製地咬緊自己的嘴唇,卻不小心咬破幹裂的唇,添到一絲自己苦澀的血跡。她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是靖哥哥!為什麼……
朦朦朧朧回到自己的營帳,臉上仿佛蒙上一層憂愁的麵紗,又再次坐在床榻上,腦袋什麼也不想,隻想著她的靖哥哥。想著十年前的靖哥哥,突然想看看靖哥哥唯一留下的信物,於是摸了摸自己的頸項,想摘下她的星星項鏈。可是,摸來摸去,卻發現脖子間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星星項墜去哪裏了?白小伊心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匆匆找遍整個軍帳,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她急得團團轉,眼前飄著層層愁雲,心裏像塞了一團亂麻。那是她帶了十年的隨身物,是靖哥哥唯一留下的信物!她不允許它遺失,因為這個星星項墜滿是靖哥哥對她的承諾和約定!
白小伊急得直跺腳,到底去哪裏了?再次把整個軍帳都翻遍了,可是卻什麼項墜的影子都沒找著。怎麼辦?失去了星星項鏈就是失去了對靖哥哥的承諾,就是失去了唯一和靖哥哥相認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