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夜,漆黑的房間,破碎的心緒,孤獨的無眠,幾杯酒和一支煙……
\t月光照著我的臉,名叫喵妹兒的白貓在我的懷裏蜷成柔軟的一團,睡得正香。煙頭火星明明滅滅的光亮在我的眼眸中孤獨得有些顫抖。指尖煙霧陣陣縈繞的迷蒙中,我不爭氣地流下了不知是不是淚的某種生澀苦鹹的液體,而被盈盈水光折射了的月光,像是在我的眼前織起一張迷離的幕布,那幕布上,上演著我和我前女友的愛情故事,而故事,正演到了終章……
\t那個豐腴美麗的女人,文惜,鄭重其事地邀請我吃了一頓我絕逼吃不起的燭光晚餐。她穿得很正式、頭發盤得很高貴、妝化得很精致,我卻低下頭不敢看她,不自在地擺弄著手裏的刀和叉,生怕拿錯了這些陌生的餐具而被人恥笑。畢竟,我平素是很少出入西餐廳這種場合的。
\t文惜抖著長長的眼睫毛對我說:“對不起陸鳴,我想,我們還是早點分開吧,長痛不如短痛,拖著對誰都沒有好處,不是嗎?”
\t我沉默半晌才低著頭難堪地答道:“哦……”味同嚼蠟一般地囫圇吞下鋼叉上的牛肉,嘴角粘上了一滴黑椒汁。
\t文惜輕聲微笑,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輕輕撚起一張餐巾紙說:“陸鳴,這是西餐,你應該吃得再文雅一點,知道嗎?”
\t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不知道塗了什麼指甲油的指甲晶瑩光潔。我卻沒有接她的紙巾,而是用袖子擦了擦嘴,其實已經很卑微但仍嘴硬地說:“我一向是這麼粗糙的,飯就吃到這裏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服務員,買單!”
\t服務員拿了一張1280元的結賬單遞給我,我看到上麵的數字,不由得一愣,懷疑自己看錯了小數點。
\t“一百二十八,點零?”
\t俊俏的服務員小妹撲哧一笑:“先生,您真會開玩笑,是一千二百八十元啦。”
\t靠!我靠!我暗罵,我隻是點了兩份牛排、一份甜點、一份沙拉而已,我一個月工資4000塊,一個月的房租才300塊,這他媽一頓分手飯竟然要吃掉1280!我承認自己是個死要麵子的人,我很想裝作十分瀟灑地拿出錢包,可我知道自己身上根本沒有超過500元的現金。
\t騎虎難下的我愣了不到一秒鍾,幾乎不怎麼用銀行卡消費的我,很不習慣地試圖取出錢包夾層裏的銀行卡。文惜卻頗為玩味地笑笑,手指間早已夾著一張看起來很是精致高端的信用卡遞給了服務員,服務員小妹看著我再次輕蔑一笑。
\t“陸鳴,”文惜收起笑容鄭重說道,“你看看,我們的追求已經不在同一個層次了,我們的生活也不在同一水平了,所以今天,我們正式分手,最後一次分手,請你不要再纏住我不放好嗎?
\t我不敢看文惜的眼睛,難過地囁嚅道:“我們,可不可以……不分手……”
\t文惜側目看向窗外,看向那一片在淒風苦雨中苦苦搖曳的街燈霓虹:“陸鳴,別再幼稚了,我需要的是,一個能為我遮風擋雨的溫暖的家,而你……我給了你三年的時間,你卻連小小的一間毛坯房都給不了我……”
\t我灰頭土臉地離開了那家西餐廳,打那天開始,每天下了班,我都像條狗一樣半死不活地躺在租住房裏的沙發上,抽煙、喝酒……喝酒、抽煙。
\t直到分手三個月後的今天,我仍然像條沒人理的孤獨的狗。
\t……
\t一串急促的手機鈴聲將我拽回了現實,電話裏嘈雜喧鬧的背景音中,魏航粗糙的嗓音吼道:“三兒,你在哪?”
\t大學時,魏航在宿舍排行老大,我排老三,因此他叫我“三兒”,這家夥的聲音震得我耳朵疼,我將手機拿遠一些答道:“你大爺我在家。”
\t“三兒,趕緊來‘殘缺’酒吧,他媽的貝斯手有急事來不了,你趕緊來救場!”
\t我嘲諷並且幸災樂禍地笑道:“靠,貝斯手不在……你還搖什麼滾啊?不用搖就可以直接滾了!”
\t“哈哈哈……”魏航笑得很粗糙,死皮賴臉地說:“你趕緊的,你來了我才能滾給你看不是?”
\t“三天兩頭出狀況,你還玩個屁的樂隊!趁早解散了吧!”借著月光我瞅了瞅客廳的掛鍾,罵道,“再說,這都九點半多了,你讓我飛過去啊!”
\t“三兒,再他媽囉嗦我削你啊!”魏航罵道。
\t我心裏盤算一下,魏航的樂隊在‘殘缺’酒吧的表演一般晚上十點整開始,而我租住的房子距離‘殘缺’所在的九眼橋絲管路起碼有半個小時的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