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尕龍的貝斯(1 / 2)

花逝走了,我才想起自己應該對上次在“殘缺”打人的事情對他說句抱歉,可又想到他今晚處理林裳砸店這件事時的瀟灑大氣,又覺自己那點破事實在不足一哂,便坦然揭過了這件事情。

\t跟魏航打過招呼後,我接受了林裳的邀請,坐在了她旁邊的位置上。向夢用目光詢問我的意思,我向她點點頭,給她和自己也各倒了一杯酒,並且示意她坐下喝酒。向夢有些不情願地坐下,與我、林裳坐成三角之勢,卻又下意識地將板凳挪得與我更近了一些。

\t她當著林裳的麵,從小包裏取出濕巾紙,幫我擦拭著臉上的酒漬。那些酒漬是林裳抽我耳光時,她衣袖上沾濕的酒甩上的。擦到我腫痛的左臉時,我沒忍住疼,稍稍噏動了嘴唇,向夢便有些憤恨地直勾勾地盯著林裳。

\t我扒著向夢的耳朵小聲說道:“我沒事的,不用緊張,在‘殘缺’玩,你打我,我打你,原本也就是家常便飯,前兩天我不也把人給打了嗎?今天被人抽耳光,也是現世報應。”

\t“可是有她這樣蠻不講理的嗎?因為一首歌砸了人家的店,你好言相勸,她反而還抽你耳光!”

\t我勸說道:“姐,這沒什麼稀奇的,我和魏航在這條街上混了七年了,什麼人沒見過。酒吧這地方,玩不出點情緒反而奇怪,所以她這實在算不了什麼,頂多算是小女孩撒撒嬌。”

\t向夢的神色告訴我她仍然無法完全釋懷,但終於不再糾結此事,轉而把目光投向舞台上忙著架設設備的魏航,說道:“魏航真的是個很有特別氣質的男人,這麼誇張的髒辮,換做其他人是很難駕馭的。如果不是認識你和魏航,真想不到你一個坐辦公室的小白領,竟然與魏航這樣標新立異的搖滾歌手是朋友。”

\t“我和他十八歲時相識,既是大學室友,又都是狂熱的吉他愛好者,那個年紀的我們充滿了自我意識的膨脹感,混不吝地以為不久的將來,我們就是新的Beyond……我們晚上不回宿舍睡覺,而是背著吉他趕公車來到九眼橋,勾肩搭背地混跡在絲管路的各個酒吧裏,求各家店的老板收留我們,甚至很多時候為了唱幾首午夜場的民謠提提人氣,我們都是不要報酬的。可即使這樣,也很少有酒吧願意我們來駐唱,就算有,給的報酬也少的可憐,還不夠我倆的煙錢……”

\t那些在理想的誘惑與現實的摩擦之間搖擺不定的日子勾起了我無限的回憶,我點燃了一支煙,有些唏噓地說道:“那時候的魏航還沒有梳起大髒辮,而那時的我,吉他的水平雖比不到花逝,但起碼和崽崽目前的水平是不相上下的,魏航的樂隊,一開始的主音吉他,其實是我。”

\t“沒看出來!”說話的卻是一手拿煙,一手端著高腳杯的林裳。

\t我笑著看看她,心想她對我的看法,也許隻因我那把落滿了灰塵的吉他,便有了無法更改的定論,因此也沒有爭辯些什麼,我的吉他確實退步了。

\t向夢問我:“是不是工作了以後,你就退出樂隊了?”

\t這一段的回憶便帶著些痛苦的情緒,我大口喝了酒,這才繼續說道:“退出樂隊,那是在認識了文惜以後吧……大三時,我和魏航參加一個大學生音樂節,在那屆音樂節上,我們的歌沒得到半個獎,我卻意外地收獲了一份愛情……”

\t我的聲音被來自舞台上糙糙的貝斯試音聲打斷,貝斯手尕龍納悶道:“我這琴咋聽得不對勁啊……”

\t我下意識地端起酒杯大口飲酒,以掩飾我的慌亂失措。上次給魏航救場,我泄憤似地在每首歌後都喝下了太多的酒,以至於酒後失控,失手跌落了貝斯、毆打了酒客、最終剮蹭了林裳的大切諾基、把我的摩托車丟進了錦江裏……

\t尕龍急切切地拉扯著魏航的胳膊說:“魏航,誰他媽把我的琴弄傷了!”

\t魏航嘟囔道:“哪壞了?你聽錯了吧?”低頭給吉他試著音,抽空撇了我一眼,對我眨眨眼睛,我趕緊低頭,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心裏暗暗叫苦,靠,沒料到真把尕龍的貝斯摔壞了……當時讓魏航檢修吉他,他那時卻緊接著為了抗我的破事,被人迫著喝了兩瓶伏特加,早將那貝斯忘到了九天雲外。

\t尕龍瞪大了眼睛望著魏航,極其不可思議地說:“魏航!你是真聽不出來,還是在這給我裝傻呢?你聽聽你聽聽,我的琴是這聲嗎!”尕龍氣憤填膺地狠狠掃了幾下弦,我從琴聲中,的確聽出了不易察覺但著實存在著的打品雜音,應該是琴橋摔傷了。

\t魏航熬不過尕龍的糾纏,說:“行行行,別鬧別鬧,開演了!先湊合彈著……哎呀別他媽瞪了……是我!老子把你的琴給摔了,愛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