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電話跟郭芓蕎約定稍晚些見麵。而當我來到舞蹈教室時,鄭滿倉正蹲坐在地上抽著煙,尕丫頭抱著半個西瓜,正蹲在地上,墊著張報紙切瓜。
我停好車,鄭滿倉見我到來,笑著站起身來,吧嗒吧嗒抽著煙道:“陸鳴,教室都裝好了,請你檢查過目!”
“老鄭你又來了,好好說話成不成?”
我跟著老鄭鑽進倉庫。映入眼簾的一切令我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頂棚上垂直墜著幾盞吊燈,一麵牆上是焊接平整、安裝結實的舞蹈把杆,另一麵牆上是幾塊無縫對接的大鏡子,連地麵上,都鋪上了五彩繽紛的泡沫墊子,一個舞蹈教室就此成型。
我連連點頭,說:“老鄭,你的手藝真是不錯!那個……除了把杆的材料,其他的花了多少錢?”
鄭滿倉連連擺手說:“不談錢不談錢,尕丫頭,給你叔切塊西瓜吃。”
把杆的材料是廠裏順的,焊接設備是廠裏拿的,但那大塊的鏡子,和滿地的泡沫墊子,那可都是花了錢的。我對鄭滿倉微微一笑,心知他是想讓我求郭芓蕎,免費收尕丫頭做她的學生。當下也不再推辭,跟他嘻嘻哈哈地扯著閑話。
尕丫頭給我遞了一大塊西瓜,說:“叔,吃西瓜。”
我問道:“尕丫頭,你奶奶身體好些了嗎?”
尕丫頭麵露喜色,清澈的眸子裏閃爍著光彩。她點頭道:“好多了,昨天奶奶就出院了。”
我轉頭問鄭滿倉:“老人家現在住在哪裏?”
鄭滿倉道:“我本來想在龍門山鎮租個房子,尕丫頭卻說想住在彭州,跟那個郭老師學舞蹈、幫郭老師辦事情方便些。嘿嘿,我就改在彭州了。”
我道:“隔這麼遠,以後不還是尕丫頭一個人照顧你的阿媽麼?”
“不會,不會!”鄭滿倉道,“以後下了班我就回彭州,再也不跟大虎他們吃喝嫖賭了。”
我撇撇嘴道:“真的?你能說到做到嗎?”
鄭滿倉把胸脯拍得啪啪響,又對尕丫頭說,“丫頭,給你叔再切塊西瓜!”
“從彭州上下班,也有點太遠了吧,老鄭?”
“不遠不遠,唉,以前是我做得不好,當兒子是個失敗的兒子,當父親是個失敗的父親,以後我可要改邪歸正了,”說著,鄭滿倉神腦袋瞥了瞥我身後不遠的大切諾基,眼裏忽然精光閃爍,問道:“你的車?”
我搖頭道:“不是。”
鄭滿倉稍稍遺憾地哦了一聲。
我道:“你老鄭心裏琢磨啥,我一眼就瞅出來了。”
“啥?”
“你以為這是我的車吧?你以為我有了車,那輛摩托我就用不著了,你就可以拿去騎了,是不?”
鄭滿倉嘿嘿地笑了起來。
我道:“給我根煙!”
鄭滿倉給我點上煙。我說:“想騎就拿去騎,隻要你能好好照顧阿媽和尕丫頭,借你輛摩托又算啥!”
鄭滿倉喜形於色,問道:“謝謝……謝謝!那個,郭老師,她來不來?今晚就讓她收了尕丫頭當徒弟吧?”
“放心吧,沒問題!”
……
而當郭芓蕎到達倉庫的舞蹈教室、確認裝修符合要求後,鄭滿倉輕舒了口氣,向我遞來一陣眼色。尕丫頭看向我的目光,也充滿了期待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