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擼著串,心裏將幾條暗線編織起來,暗自琢磨,忽然有了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艾仲澤,一個拋棄妻子後,相當於入贅到於娜家庭的男人,他有能力有本事,有魅力有才華,在他的經營下,愛羽日化從一家小工廠漸漸發展成大型的商業公司。但他畢竟不是初婚,且他和於娜的婚姻始終有為錢而來的嫌疑,因此始終被艾思彤的外公心懷忌憚。艾仲澤雖說得到了總經理的位置,但手下的一眾人物,卻都是自己嶽父的人。
他自然不甘心隻當一個被架空了的傀儡,卻又不能明著跟自己的嶽父真刀真槍地鬥爭。如此,他放長線、釣大魚,慢慢培養自己的勢力,將一個地位低微但能力出眾的王瑜,一步步地提拔到常務副總的位置。王瑜和黎靖這樣的年輕“鷹派”得勢,其嶽父手下的一眾人老得老死得死,“鴿派”中,便沒幾個能牽製艾仲澤了。
高啊,艾仲澤高啊!既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又不至於和老婆全家翻臉打仗;自己當個輕鬆的甩手掌櫃雲遊四方,卻把個企業的重擔甩給王瑜來承受。
再說王瑜,一個孤兒、退伍軍人,毫無背景人脈的他,在公司裏隻靠自己沒日沒夜的辛苦付出,才能混個溫飽的人,卻得到了總經理艾仲澤的提拔重用。他自然萬分感激艾仲澤的再造之恩,將他視作了父親般的長者,忠心耿耿、鞠躬盡瘁。
在艾仲澤的授意下,王瑜排擠了一眾元老,漸漸將愛羽日化的權力,為艾仲澤爭取了過來。身兼常務副總、生產部部長的他,隻要再立一兩件功勞,說不定以後,連總經理的位置,艾仲澤都能傳給了他。
隻是,在他如日中天的時候,被元老中僅存的高予仁使了暗算,我那一桶黃橙橙的油漆,肮髒了林裳的發絲,也澆滅了王瑜的氣焰。於娜身居董事長的高位,不得不當著時光國貨眾人的麵,抽了王瑜一個耳光,削了他總經理的位置。
這一巴掌,既平息了時光國貨眾人之怒,顯示了她對兩家公司合作的重視態度,又暫時消減了王瑜的勢力,維持了公司裏兩派人物的平衡。這一舉,在其父親和其老公之間,堪堪維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可是這一巴掌,雖打在王瑜的臉上,卻也使艾仲澤痛了一痛。他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掌控愛羽日化大局的妙計由此受阻,私下裏不和於娜吵鬧那才奇怪!
……
艾思彤這女孩像是破麻袋裏倒豆子一般,將愛羽日化這些少為人知的事一股腦兒地告訴了我。我裝著關心她心情的樣子,卻是心裏暗暗琢磨著自己的打算,總覺得有點兒利用艾思彤的感覺,比起她對待我的真誠,我可有點兒慚愧了。
還欲打聽些關於高予仁的事,艾思彤卻道:“怎麼盡說些公司的事?我不想說啦,煩得很……陸鳴,魚醃好了沒有?我等不及啦!”
我說:“魚要醃久一點,吃起來才好吃不腥的嘛!”
“好吧。”艾思彤扯開她自己帶來的口袋,將一件件物事掏了出來,有孔明燈、船燈,甚至還有些煙花爆竹。
她點燃了一隻孔明燈,燈身在火焰的烘烤下,很快鼓起發脹,輕飄飄地就要往天上去飛。
艾思彤左側的頭發將半邊臉蛋遮得很是嚴實,右邊臉蛋在孔明燈明明滅滅的燈火下,映照得倒是挺好看。
“放孔明燈?你不寫點心願什麼的在上麵嗎?”
艾思彤不答,自顧自地放飛了孔明燈,嗷嗷喊著,仿佛放飛的是她自己那顆不快樂的心一樣。
孔明燈很快越飛越高,艾思彤不再歡鬧,卻是伸手拿起一根煙花筒點燃,對準了那飄飛的孔明燈,射出一顆顆五顏六色的彩珠,彩珠飛近孔明燈,突然劈啪炸開!
我詫異道:“別人放飛孔明燈,都是為了祈福,希望孔明燈飛得越高越好,你卻用煙花炸它!大奇葩!”
艾思彤憤憤地說:“我家裏天天烏煙瘴氣,祈什麼福!艾仲澤、於娜,再吵下去,遲早要分家!分嘛……分嘛,他們敢分家,我就敢自殺!”
終於一顆彩珠飛進孔明燈燈身裏爆炸開來,將孔明燈炸裂,忽忽悠悠地落進了河裏,燈火像一隻被拍死的蚊子,就此消逝。
艾思彤哀怨地喃喃抱怨幾句,將沒打完的煙花筒也丟進了河裏,悵然立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她詭譎地回頭,突然問道:“對了,你的那個花瓶女朋友,沒認錯的話,就是時光國貨的總經理林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