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
\t心情陰鬱地找到花逝、田建宇,他們正守在遠離會展中心的小小咖啡店門外。
\t“你們終於來了。”花逝向我和林裳點頭。
\t“向夢呢?”我急切地問。
\t“她就在裏麵。”
\t“那你們……為什麼站在這裏?吳碩,他也在裏麵嗎?”我很是焦急。
\t田建宇推推眼鏡,頓了一頓說道:“他們就在裏麵,不過向夢不允許我們接近他們。”
\t急切間我無暇再問。隔著落地玻璃,瞧不真切咖啡店那稍顯幽暗的內裏。但推開門來,隻一個瞬間,我仿佛感到咖啡店整個的空間裏,都彌漫著憐憫和憂傷的氣氛。輕輕地吸一口氣,竟覺得,如同晚霞金紅的海平線漸漸被夜色吞沒時,那潮湧的泡沫裏,夾帶著的無奈的鹹腥。
\t那是角落裏低泣的聲音,是一個男子悲絕到了極處,又感傷到了極處的低泣。
\t店裏客人寥寥,店員意興闌珊,想必向夢和吳碩的出現,影響了生意的進行。我歉意地向店員點點頭,便牽著林裳,向通道最深處的隔斷走去。
\t仿佛走過一段黑暗。向夢的麵容猛地從角落的陰影中浮現出來,她像一隻適才剛剛分娩的雌獸,分明虛弱難當,卻依然在人類接近其幼崽時乍起,並充滿敵意。她麵色凝重,皺著眉看向我,迅速擺了擺頭,決絕的目光告訴我,她正在無聲地禁止我的接近。
\t而她下意識的動作使得自己的手臂將伏在她膝上哭泣不止的男子摟得更緊。吳碩的根根須發,瞧來總是顯得無力許多,慘淡地耷拉著。
\t這一瞬,我隻感到一種磅礴的氣勢向我和林裳壓來。那種不容置疑和不容侵犯的態度,顯得冰冷、顯得無情。
\t這一瞬,我發現我自己,好像根本沒有認識過她,好像根本沒有理解過她。
\t這一瞬,我突然讀懂了一些什麼……
\t向夢呐……她何曾真正地躲避過他?她和他,他們的身體與心靈,早就徹徹底底地融為了一體。而我曾經可笑的想法,竟是用一把刀子,將這種牢固不可分割的情分斬斷割開,然後指著血淋淋的傷口告訴她:我這都是為你好……
\t向夢對吳碩的感情,是建立在彼此生命尊嚴基礎上的。盡管吳碩曾經傷害了她的家人、傷害了她自己,她卻從來沒有忘記過,是誰,甘願伏倒在塵沙當中,和她一同挨下那剛硬冷漠的塵世一下下冷漠而殘忍的抽打。
\t曾經,她想要接近他,就會因他對她親人的傷害而感到愧疚,可她想要遠離他,卻發現,逃遍了世界的每個角落,最終依然無法躲開的,是深深紮根在她心靈最深處的他的影子。
\t鼻翼間又一次浮現淡淡的鹹腥,那是海寬容的悲歡,那是向夢寬恕的愛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