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弛從撫琴院出來,又去了綠綺院,約莫兩盞茶的功夫離開。
龍靜羽將整件事前後細想,總覺得蹊蹺,於是命展飛備車,前往麟王府。
花廳內。
龍皓麟本就聽到了消息,又聽他細說了一遍,就問:“沈弛直言讓你為沈寧兒做主,恐怕為的是麵子,他私底下一定還會有所動作。”
“我覺得這件事不對。”龍靜羽微蹙著眉,說:“我找展飛去劇院問過,據說這件事的起因是沈寧兒設陷阱,拿毒針刺了小翳,這才使得小翳失控。然而問題是,就算沈寧兒因為翩翩的關係而尋隙拿小翳出氣,那跟毒針她是找誰射出去的?當時她的身邊隻有兩個丫鬟,都不可能做得了這樣的事。再者,沈寧兒畢竟是個女人,膽子也不大,真做這種事一定是指使他人,不可能在場。”
“三哥所言有理,我倒猜到了一點端倪。”龍皓麟冷笑:“三哥不常往宮裏去,所以可能不知道。你府裏的柳側妃是坤寧宮的常客,且她與沈寧兒的立場相同,若沈寧兒與翩翩鬧的兩敗俱傷,她是最得利的一個。”
“你是指她與東宮的關係?”龍靜羽眉頭一挑,搖頭笑道:“皓麟,若這麼說的話,柳思儀也不是最大的獲益者。”
“太子?!”龍皓麟立刻反應過來。
“不錯。他隻要暗施小計,便可使得愛女如命的沈弛不顧後果的報複。沈弛一動,對於太子而言,我們無疑是窩裏鬥,他坐收漁翁之利。柳思儀定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暗中相助。”龍靜羽這番推測幾乎是肯定。
龍皓麟讚同的點點頭,驀地問:“翩翩沒事嗎?你去看過沒有?”
“沒事,當時我看著她走的。”低聲歎笑:“就在幾天前,我還很自信的以為報仇在即。這才短短幾天,果然是風雲變幻,要等報仇、不知是哪一天了。”
“三哥,你……”龍皓麟微然訝異,這還是第一次聽他表露對報仇之事的悲觀。
“你打算怎麼做呢?”他轉開話題,顯然不打算就剛才的話再談。
“如今我雖是協助朝政,但太子為首,我不過是個擺設。皇上的病是難以治好了,不知哪天就……到那時,太子對我豈會仁慈?事到如今,我也隻有放手一搏!”
沉默了片刻,他說:“我一向很少參與朝事,本就是為報仇而謀。如今朝局變動,沈弛又已與我生了二心,報仇就暫且擱置吧。你那邊若有我幫得上的,你隻管開口,就算是能幫的,也十分有限。”
“三哥言重了,若有需要,我定會開口的。”
龍靜羽與龍皓麟不同。龍皓麟有身份尊貴的皇貴妃之母,有不容小覷的母妃娘家勢力,而龍靜羽則早年失去了母妃,母妃之娘家一族本就十分凋零,事到如今也基本沒了人口。他的孤獨與寂寞,並非隻是因生於皇家。
離開了麟王府,馬車行到半路,他驀地喊道:“展飛,去劇院!”
馬車停在劇院的後門。
龍靜羽坐在車上,依稀能聽見院子裏說話的聲音,一兩聲十分清晰的雕叫,伴隨著那熟悉的安慰。他在想,若是進去跟她說什麼?若是遇見韶驊在裏麵,又說什麼?若是這次到訪鬧出不愉快,豈不是以後也難得再有機會。
躊躇著,他始終沒有進去。
次日。
對於靜王府而言,又是一個寧靜的早上。
下人們有條不紊的各自忙碌,柳思儀梳妝完畢,讓丫鬟捧上一隻細腰玉瓶,帶上剪子,前往花園。
花園裏就數月季最多。在最初,靜王府裏是百花齊放,但在五年前,龍靜羽命花匠在園中專門開出一塊區域,全數種植各色月季。如今放眼望去,黃色、粉色、紅色等等一朵朵嬌豔明麗,分外漂亮。
柳思儀每次看見,總是心生恨意。
“側妃,我來吧。”小巧拿著剪刀,準備問她想要什麼花。
“不用了,我自己來。”她伸手去過剪子,嘴角帶著微笑,一一審視著眼前的這些月季:“等會兒要去看望沈側妃,順便將這些花摘些帶去,她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