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吧。”
當安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太過震驚,愕然之後,則是早已有所了悟的沉默。
離婚,這個當初從來沒有想到過的詞,卻在內心中,其實早已有所預感。他和她之間,並沒有經常的吵吵鬧鬧,卻在不知不覺間,漸行漸遠。說不上是誰的錯,或許,誰都沒有錯,但是他們之間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
繼續糾纏下去,學著退讓,學著回避,也許可以挽救這段婚姻,但誰也不能擔保就一定能挽回失去的信心,而因此必然會遭遇的痛苦和折磨,她沒有自信能夠承受下來。他們已經開始互相傷害,再繼續下去,能彌合已經存在的裂痕嗎?還是會傷害彼此至體無完膚?
她已經累了,或許她太年輕,太過懦弱,但她寧願趁著彼此仍有好感的時候分開,也不願到了後來當各自都傷痕累累之後再懷著對對方的恨而離異。母親的死已經令她對分離產生恐懼,更不想留下終身難以彌補的遺憾在往後的日子裏嗟歎。
默默地,她緩慢地點了點頭,一絲淚光從眼眶裏流瀉出來。
沐風的心中仿佛有什麼裂開一樣,又像有什麼沉沉地壓在心頭,呼吸沉重了不少,悶悶地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低聲說道:“相關的手續我會辦好,到時候你簽字就行。”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其實離婚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比如財產、比如子女的撫養問題,等等。但現在他們誰也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離婚”兩個字說來簡單,也其實在各自的心底都有所準備,但真正要去做了,才知道是多麼的痛徹心扉,令人難以承受之重。
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當兩人正是的離婚手續還沒辦好的時候,他們離婚的傳言已經在圈內傳得沸沸揚揚。當初兩人的婚姻就是經曆了一波三折,破除萬難才能走到一起,如今卻又要黯然分開,兩相對照之下,也不由得不讓人感歎世事的無常。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試著勸解他們放棄離婚的念頭,最為上竄下跳的就是安惠的老板。她母親去世的震蕩還沒有平息,狗仔隊們不知從哪裏挖來了內部消息,箭頭直指安惠的舅舅,同根相煎、手足相殘的爆炸性醜聞正傳得熱火朝天,如果再加上他們離婚的衝擊,不知道會惹出多少禍事來!
然而安惠一向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否則也不會說離婚就離婚這麼爽脆。一旦她已經下了決定,又有誰能改變?於是注定老板的努力隻能打了水漂,氣急敗壞地看著事態一發不可收拾。
好在沐風和安惠雖然要離婚,但彼此的感情還沒有到破裂的程度,兩人倒也是溝通良好。除了必要的法律手續必須有律師參與之外,並沒有打算將此事訴諸法律,一切都是協商解決。兩人帶著各自的代表律師,平靜地坐在一起商量財產和小沐安的歸屬。
既然已經決定了,就沒有必要拖拖拉拉、哭哭啼啼以示不舍,裝模作樣仿佛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一個,博得天下人的同情又如何?殊不知人家正式拿你當猴戲看,平白為別人增添了生活的笑料還沾沾自喜!
兩人皆是同樣的心思,事情處理起來就好辦了。財產的歸屬讓兩位代表律師不由得哭笑不得,兩人誰也不放在心上,都說隨便處理就好,甩手在一旁仿佛不關自己的事。於是律師們也不客氣,按照法律的程序,先辨別清楚了哪些是婚前財產,各自歸各自的,然後婚後共同財產平分。兩人點頭通過,這事進行得順利無比。
到了小沐安的歸屬,兩人便有些爭執。孩子是他們的心頭寶,誰都不想跟孩子分開,然而安惠的一番話終究是說服了沐風。
“孩子還小,跟母親在一起是最好的,你一個大男人怎麼知道怎麼帶孩子?再說孩子歸我也不是從此不讓你們見麵,你要見他的時候隨時跟我說就行,也不妨礙你們父子的感情。”
沐風看了看她,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自己確實不知道怎麼帶小孩,以前兩人感情好的時候都是安惠和保姆在帶,如今想要惡補育子之道怕也來不及了。更何況離婚這事,算起來總是自己的問題多些,本不該跟她爭什麼。這麼一想,便也就釋懷了,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安惠的心這才穩定下來。雖說了解沐風,知道他應該不會堅持,但畢竟還是要等事情塵埃落定了以後才能算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