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心中細細思量了下,看來,這個楚泫和風月是之前就認識的,於是便反口道,“你又不是本宮,又怎知本宮不認得你?”
楚泫將懷中的琴放到亭子邊的長椅上,雙手搭在旁邊荷池的圍欄旁,黑白交錯的衣衫像是一部分被黑暗吞沒,剩餘的白色在塵世中無盡的掙紮,“操琴之人,能聽得到百步之外樹葉翩然落地之聲,你剛才和那個侍女在荷池對麵的對話,我已經聽到了。”
葉芷依舊是不動聲色,攏在袖間的那隻手中已經握住了沉香刺,眸光深沉,已然是起了殺機。
楚泫看著葉芷,似乎並未注意到她手上的動作,“你是誰和我無關,我也並不想知道,但是我想說,沐雲衣不是普通人,他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你糊弄過去的,你好自為之。”
葉芷冷笑了一聲,目光在楚泫臉上轉了兩轉,道,“你知道這麼多,不怕我殺了你?”
楚泫也跟著葉芷笑了兩聲,轉身坐在了亭子旁邊的長椅上,纖長的手指從琴弦上劃過,“我現在這副模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人被囚禁,就連他一向引以為傲的琴音也失去了靈魂,什麼都消失了。
看到楚泫默然,葉芷將那沉香刺重新收了回去,“多謝提醒。”
楚泫之後就不再說話,抱著那把古琴轉身離開,經過葉芷身邊時,淡然勾唇一笑,沒有任何言語。
葉芷也不言語,隻是饒有深意的看著楚泫離去的背影,也是淡淡一笑,這人倒是有意思。
葉芷在旁邊的亭子中坐了不到半刻鍾的時間,那九曲橋上便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靠近,微風卷起他的衣,在月下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尋梅和踏雪二人肯定會將這件事告訴沐雲衣,葉芷認為來到此地的人一定就是沐雲衣了,可是這個心思剛起,葉芷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脂粉香。
這個味道,葉芷之前已經聞過了,風流浪子,溫顏身上帶著的,就是這個味道。
果不其然。
過了一會兒,溫顏的身子便出現在了葉芷的麵前,那股香味也越來越強烈,隻嗆得人鼻子發酸,胸口也是悶悶的,格外不舒服。
葉芷伸手撥弄了下袖口的花邊,抬眸看了下溫顏,道,“怎麼是你?”
溫顏爽朗的笑了兩聲,道,“那你以為來的是誰?雲衣麼?”
葉芷不語。
溫顏的身影在月下顯得格外穩重,一點都沒有他身上那種輕浮的樣子,有些時候,影子要比本人好看的太多。
兩人都是沉默,葉芷是將視線投向了湖麵,淡淡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而溫顏卻是將目光投向了葉芷的身上和臉上,眼神中有探究的意思。
就這樣,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葉芷終是受不住溫顏的注目禮,道,“溫國師這樣看著本宮,怕是不妥吧?”
溫顏依舊是笑,他的輕功也格外的好,身形一晃就到了葉芷的身前,道,“你若真是皇上的貴妃娘娘,你就是君,我為臣,這樣和你說話自是失禮,隻不過……”
說到這兒,溫顏突然停頓了下,然後又拉長了聲線,唇角的笑格外魅惑,“隻不過,你並不是皇上的妃嬪,那……我自然就不用顧慮太多。”
葉芷蹙眉,難道沐雲衣將什麼事情都告訴了溫顏麼?
溫顏淡淡的笑著,微微彎下腰,伸手挑起葉芷的小巧的下巴,微眯著眼,道,“你並不是雲衣的人,這天下的女子,能入我眼的,還真沒有幾個,你還真有點意思。”
葉芷側臉躲過溫顏的手,也不惱,神色淡淡,“你這般輕薄與本宮,若是讓皇上看到,你的腦袋還能保得住麼?”
其實在葉芷心中,這本是沒有什麼,因為她和溫顏兩人年齡之差實在是不小,他在她眼中,不過是個小孩子,還是那個在槐雪峰攔路打劫她要糖吃的那個調皮鬼。
溫顏聽得葉芷這樣說,突然爽朗的笑了兩聲,上挑的眉梢訴說著無聲的誘惑,“這世上,可有不少女子都盼著讓我輕薄呢?你……要不要試上一試?”
葉芷坐直了身子,伸手攏了下長發,聲線平平道,“本宮是皇上的人,溫國師,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皇上的人?”溫顏輕輕眨了眨眼睛,道,“你的確是雲衣的人,但是你也入宮這麼多天了,雲衣可曾碰過你哪怕一分一毫?”
葉芷不說話,隻是看著溫顏,想聽聽他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