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葉芷的嘴裏聽到她說自己想要一個孩子這樣的話,沐雲衣幾乎立刻就停住了所有的動作,呆愣了片刻,問葉芷道,“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沒聽清是麼?”葉芷笑了一聲,稍稍提高了聲音,盯著沐雲衣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說,我想要一個孩子。”
沐雲衣再次愣住,一雙上揚的丹鳳眼就這麼直直的看著葉芷。
葉芷知曉她這句話說得太過於露骨,於是便輕輕推了下沐雲衣的身子,重新坐起了身子,慢悠悠的走到一邊倒了兩杯酒,卿然一笑,“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老天已經眷顧了我一次,第二次的機會不知道還有沒有,但不管怎麼樣,我都想過完一個女人完完整整的一生。”
沐雲衣走到葉芷身前,端起桌上斟滿的一杯酒,輕嗤了一聲,問葉芷道,“你隻是想要一個孩子?還是想要和我生個孩子?”
這兩個問題看似差不多,但其實仔細一想,卻是完全不一樣,帶著愛情出生的孩子,才算是兩個人愛情的見證,可葉芷若是隻想要一個孩子,那這孩子的父親,豈不是是誰都無所謂?將沐雲衣置於何地?
葉芷將桌上的酒杯遞給沐雲衣,自己將剩下的酒一口氣喝完,然後整了整淩亂的衣衫和長發,走到這一根紅柱邊,手指纏著一根編織精致的繩索,猛的一拉,周圍垂下了一層黑色的幕布,這台子中瞬間就暗了下來,外麵圓潤的月光一點也看不到了。
沐雲衣不知葉芷到底想做什麼,於是也沒有動手,就在原地站著,看著葉芷的動作。
做好了這一切,葉芷轉過了身子,看著沐雲衣道,“這個世上,除了你沐雲衣之外,恐怕還沒有人有這個資格能讓我給他生孩子的。”
一句話,回答了沐雲衣。
暖了人心,入了眼底。
兩人眼神相互交錯,一句話不說,什麼都已明了。
……
又過了兩日,易瀟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葉芷卻再不去看他,送藥什麼的都是江蘺一人替代,對於易瀟這個人,沐雲衣對他是恨到了骨子裏,要不是留著他還有些用處,他早就忍受不住了。
葉芷是沐雲衣的枕邊人,這些話,沐雲衣不說,她也能知曉一些,當下不說,隻是暗中吩咐了江蘺,待到易瀟說離去的時候,不必阻攔。
江蘺一直都是唯葉芷的命是從,她既是這麼說了,他自然照辦。
這話方才說了不到一天的功夫,江蘺便前來報,說易瀟已經離開了。
葉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看著一本醫書,手上翻書的動作頓了頓,扯出一抹笑意,“走了便走了吧,我們兩不相欠。”
江蘺低下頭,沒有接話。
葉芷的眼睛從醫書上轉到了江蘺的臉上,放下書,道,“可還有事兒?”
江蘺點點頭,回答葉芷道,“左護法已經來了多次了,師父都推說身體抱恙不見,今天右護法也來了,問問師父決定什麼時候回到教中去。”
葉芷站起身,環顧四周看了一圈兒,對著江蘺淡淡一笑,道,“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回得去麼?”
江蘺眼神黯淡了下,抿了抿唇,略微有些靦腆,“少教主在這裏,師父……”
不是不可以回去,江蘺心中知道,是葉芷不願意拋開沐雲衣回去。
葉芷伸手拍了下江蘺的肩膀,道,“下次若是他們再來,你就和他們回了,就說遲涯將花幸教管理的很好,不必我再去插手,讓他多費心了,之後教中接了什麼任務,也不必來和我說。”
江蘺望著葉芷,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張了張口,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看著江蘺的背影,葉芷苦澀的笑了下,無奈的搖了搖頭,江蘺這個孩子,就是太過於謹慎了,若是他能和沐雲衣一樣,在謹慎中稍微再藏一些精巧的心思,隻要有機會,他一定也是帝王之才。
葉芷想著,垂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張地圖,一邊慢悠悠的看著,一邊伸手拿了桌上的玉團糕來吃。
就在這時,葉芷突然覺得手上一空,抬眸看時,那塊玉團糕已經到了沐雲衣手中,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葉芷,“這個不要多吃了,我吩咐禦膳房做了你愛吃的菜肴。”
葉芷笑了笑,沒有說話,依舊是低頭看著那張地圖,圓潤的指甲在上麵滑來滑去。
沐雲衣低頭,順著葉芷的眼神在地圖上看了看,問道,“你是在琢磨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