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葉芷所料,她沒在外麵站多久,就看到禹彷正出現在朱紅色的門前,先是抬眸望了葉芷一眼,之後疾步走到葉芷麵前,剛要行禮跪拜,但好像又想起了什麼,隻是對著葉芷微微躬了下身子,道,“貴人請……”
葉芷輕聲一笑,一邊往門內走一邊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隻是到長公主府中,正好經過此處,想起丞相夫人,故而才突兀來訪,還望丞相勿怪。”
禹彷不料葉芷竟然如此親民,當下有些受寵若驚,立即道,“貴人來此隻會讓寒舍蓬蓽生輝,說起怪罪之話,這到真是折煞在下了。”
葉芷沒有再言語,隻見禹彷遣退了身邊的人,然後才對葉芷行了一個禮,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叩了首道,“雖然娘娘不願在外人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但禮數不可廢,微臣就不請娘娘進房了。”
說著,禹彷將葉芷帶到了一座小小的涼亭之上。
禹彷身上是有一些讀書人古板的性子的,他信奉君是君,臣是臣,葉芷是一國皇後,與她相見已是失了禮數,但是為了他的妻子,他還是願意和葉芷接觸,這點讓葉芷心中十分動容。
如果一個男人能為了你而放棄之前他一直信奉的東西,那這個女人的一生,算是無憾了。
葉芷對這些其實也不大在意,隻是看著禹彷,心中想起了沐雲衣對自己的百般寵愛與忍讓,心中頓時明了,或許,自己在羨慕別人的同時,自己也同時被別人羨慕著。
隻是坐在亭子之上呆愣了一會兒,禹彷卻突然站起了身子,往前方迎了過去,葉芷順著禹彷的走過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鬆綠色半敞披風的女人正被兩個侍女扶著往這邊走來。
因為距離比較遠,葉芷也看不清楚這女人的容貌,但憑著她弱不禁風的身形來看,這些年應當沒有少受病痛的折磨。
禹彷向前急走兩步,但又停下了腳步,略微遲疑,重新走到葉芷麵前,“娘娘,微臣失禮了。”
葉芷輕聲一笑,“既然我是隱了身份出來的,丞相又何必如此拘禮,若是嚇著夫人,恐怕我也承擔不起。”
禹彷輕輕點頭,再轉眸之時,那抹鬆綠色的身影已經到了眼前,她的裝束有些奇怪,除了身上那件鬆綠色的半敞鬥篷之外,裏麵穿著一件不知用什麼絲線織成的衣衫,那衣裳像是竹葉一般的綠,綠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隻是這顏色,葉芷看了就覺得有些奇怪,但除了這顏色之外,葉芷還看出了一件事情,望著丞相夫人站起了身,開口道,“夫人應當也不是我們葉國人吧?”
禹彷麵上立即露出了一個略顯恐慌的表情,剛要說話卻被葉芷的一個眼神製止了,丞相夫人盯著葉芷看了會兒,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上更加的蒼白了,隻見她輕輕揮了揮手,讓旁邊侍女退下。
旁邊侍女顯然也是經受過訓練的,看到她的手勢之後便退了下去,腰封上的繡花飄帶輕輕一蕩,十分優雅的從葉芷麵前飄過。
兩個侍女走的見不到人影之後,丞相夫人又將葉芷望了一眼,然後……弱不禁風的身子緩緩一曲,竟然給葉芷跪了下來,“不知皇後娘娘鳳駕駕臨,有失遠迎,還望娘娘恕罪。”
葉芷看著她並不覺得驚訝,隻是轉眸看了禹彷一眼,禹彷似乎也沒有詫異的意思,“夫人沉珂在身,還是不要拘泥於這些禮數了,起來便是。”
說著,葉芷便彎腰去扶她,但禹彷卻快人一步,上前將自己的夫人扶了起來。
之後幾人坐下,葉芷為了緩和氣氛,便開口問道,“夫人這應當是第一次與我見麵,為何會識得我的身份?”
說完,未等她再次開口,葉芷緊接著又問了一句,“夫人如何稱呼?”
這次倒是沒有等她開口,禹彷便主動給葉芷介紹道,“內人名右淩,邯州人氏。”
葉芷沒有說話,也沒有接口,隻是望著右淩,目光淺淺的看。
右淩倒也十分大方,除了麵色蒼白偶爾會有一些咳嗽之外,也就任由葉芷看,“妾身這的確是第一次與娘娘見麵,但是剛才妾身的貼身丫頭無意中聽到了看門小廝與娘娘的對話,從那句詩裏麵得知,今日寒舍蓬蓽生輝,迎來鳳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