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踉踉蹌蹌的順著那道天梯向上走去,青茗原本在洞外守著,看到葉芷出來正欲和她說話,但是話還沒出口呢,葉芷的身影便已經走遠了。
看著葉芷渾身濕漉漉的樣子,青茗的目光頗為詫異,若不是葉芷的小腹微凸,明顯都是懷孕的跡象,他真的有些懷疑,葉芷這個孕婦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還未等青茗反應過來,身後的石洞中又走出一個人來。
溫顏渾身也是濕漉漉的,走路腳步也有些不穩,他捂著胸口輕咳兩聲,鮮血順著唇角止不住的流下。
青茗看得眼睛都直了,立刻上前扶住溫顏的身子,“師兄,你剛受了罰,金針鎖骨之痛已經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你怎麼還能下水了呢?這對你身體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啊!”
溫顏將唇角的鮮血抹去,忙對青茗道,“快,快去攔住她,現在一定不能讓她去見到穀主!”
青茗始終都是疏影身邊的人,看到疏影如此說,心中立刻有了疑慮,扶著溫顏沒有動身。
溫顏看著青茗,沒有再理會他,轉身踉踉蹌蹌的順著天梯走了回去!
鬼穀派弟子受罰時一般都是金針鎖骨,當那金針穿過一定的穴位之時,自然是苦不堪言,而剛才溫顏所受的,正是這個。
原本受刑就夠讓人無法忍受了,現在溫顏的傷口又浸了水,那關節骨頭上的傷口,就是愈合了,以後或許也會留下一些殘存的症狀。
溫顏的確是能忍的,他之前用內力撐著製住自己的筋脈,保護著傷口不受風寒,這樣傷口愈合的更快一些,但是後來在葉芷身上發生的一連串事情,溫顏就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口了。
此刻注意到之時,似乎他已經犯下了很嚴重的錯誤。
溫顏緊趕慢趕,最後見到葉芷之時,疏影就在葉芷旁邊。
倒吸了一口涼氣,溫顏看著葉芷跪在疏影麵前的身影,隻覺得一切都晚了。
疏影注意到溫顏來了,便朝他望了一望,臉上的表情是笑非笑,“我師弟教出來的徒弟可一個比一個有出息了,每一個都敢來插手我的事。”
溫顏看著葉芷,葉芷沒有回眸,身子跪的筆直,衣服和頭發還滴著水珠,衣裙上也沾了泥土和破碎不堪的竹葉,看起來是十分的狼狽。
聽到疏影如此說,溫顏也輕輕的跪了下來,身子就跪在葉芷身邊,隻見他輕輕的給疏影行了一個禮,道,“當初入門之時,師父曾說過一句話,時隔多年,弟子不敢忘記半分。”
疏影似乎知曉溫顏要說什麼,當下不急不緩的問道,“是什麼話?”
溫顏略一抬眸,剛要說話,隻見他口中又湧出了一絲鮮血,這血液順著他光潔的下巴就流了下來,最後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衣衫上,即便如此,但溫顏口中的話卻是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楚,咬字也十分清晰,語調堅定,“師父曾說,鬼穀祖訓,當以善念感蒼生,當以仁德治天下!不知這句話,穀主是否也聽過。”
這話雖然暗指隱蔽,但疏影是何許人也,當下自然十分明白溫顏的意思,“鬼穀祖訓,自然記得。”
溫顏抬了抬眸子,“那穀主也自當知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疏影麵上依舊是那種是笑非笑的表情,左眼角下一顆淺淺的淚痣給他增添了幾分邪枉的氣息,“記得又如何?”
看到疏影這個態度,溫顏先是蹙了下眉頭,然後繼續道,“況且那人也算是半個鬼穀弟子,穀主不會放任不管的,對麼?”
聽到溫顏的這段話,疏影終於笑出了聲,“這天下那麼多人,我若是每一個都要去救,恐怕不太可能吧?這救人啊,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溫顏聽到疏影此言,立即問道,“什麼代價?”
疏影一邊拿著酒杯,一邊目光卻望著葉芷,眼中含著淺淡的笑意。
葉芷的手在衣袖中捏成了拳頭,在疏影喝了兩杯茶之後,葉芷終於開口了,“隻要師父願意救他,我什麼都答應!”
什麼都答應!
這五個字說明了葉芷對沐雲衣已經忠情到了何種地步!
疏影麵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溫顏卻在一旁愣住了,“葉芷,你……”
葉芷終於抬眸看了下疏影,淡淡道,“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
溫顏咬了下唇,唇上的鮮血入了口腔,泛出一陣鐵鏽味兒,心頭頓時湧上一股惡心滋味,溫顏強忍著,麵上勉強一笑,最後隻說了一句話,“既然你都決定了,那便由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