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席之後,葉芷的目光還是沐雲衣臉上遊移,易瀟輕輕咳嗽了一聲,瘦削的指節中輕輕拿著一個酒杯,輕輕一笑,“酒倒灑了。”
再他身後倒酒的葉芷猛的回過神來,手中的酒壺幾乎都要拿不住。
沐雲衣也不是沒有注意到易容的葉芷,但現在葉芷的容貌是被技巧極高的易容術遮住了,就算他覺得現在的葉芷奇怪,但還是沒有意識到什麼。
帳篷中的氣氛有些沉悶,就在此時,沐雲衣端著酒杯對著易瀟的方向遙遙一敬,“既然是來講和,國相是否要拿出一些誠意來?”
“誠意自然是有的。”易瀟衣袖一拂,輕輕開口,“隻要葉國歸還吞並楚國的三座城池,此戰便可休,這周邊的百姓,自然也是繼續能安居樂業的,再過幾年休養生息,葉楚兩國修訂盟約,互通集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說著,易瀟麵色不變,但是沐雲衣和周圍坐著的各位將軍麵色就已經變了,還未等沐雲衣說話,坐在易瀟對麵的那個將軍便開口了,他氣如洪鍾,嗓門自是不小,“現在是你們楚國主動前來與我們葉國講和,你若再繼續在聖上麵前放肆,我們葉國的軍隊定當攻入楚國皇城!”
“是麼?”易瀟輕輕看著沐雲衣,又挑眼看了下那個將軍,道,“你們若真的有這種能耐,現在為何駐軍紮營在此?”
此話說的猖狂,葉芷也忍不住看了易瀟一眼,易瀟不動聲色,目光卻看著沐雲衣。
沐雲衣也不生氣,隻是看著易瀟,目光卻偶爾在葉芷臉上晃著。
雙方僵持了片刻,易瀟再次主動道,“易某來給皇上算一筆賬如何?”
沐雲衣盯著易瀟看了許久,最後終於開口說話了,語氣淡的幾乎聽不出什麼感情,“你說吧。”
聽到沐雲衣說話,葉芷心中沉了下,現在的沐雲衣和之前相比,眉宇間少了太多的東西,說話之時雲淡風輕,一點都沒有之前的那種感覺了。
果真是物是人非。
隱下心中的傷感,葉芷垂下了眸子,不敢再看向沐雲衣。
而旁邊的易瀟顯然是想將這件事迅速的了結,當下侃侃而談,給沐雲衣分析了這兩國之間戰爭的利害關係。
不得不承認,易瀟的口才是真的很好,聽他分析利害,葉芷知曉,以沐雲衣的性格,定然會被他說中了心思。
但這次讓葉芷意外的是,沐雲衣竟然對易瀟的話無動於衷,最後淡淡道,“現在我方若是不退兵,一鼓作氣攻入你們楚國皇城,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長了七竅玲瓏心的國相,到底該如何應對。”
易瀟不慌不忙,淺淺道,“這也不是沒有應對之法,易某聽說之前聖上遇襲,受傷不輕,不知現在可是好了?”
葉芷抬頭看著沐雲衣的反應,不知易瀟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到易瀟提及這件事,沐雲衣先是有些詫異,之後又淡淡道,“國相耳風倒是不錯。”
“皇上謬讚了。”易瀟含蓄的笑了下,“皇上龍體有關一國興亡,下次可不敢這麼大意了,皇上手中勇士無數,大概也查出了那些人的來曆。”
說著,易瀟上前了兩步,在沐雲衣下方的正中央站定,“葉國已經和西連女國之間有了隔閡,現在楚國若是去西連求援,就算現在葉國兵強馬壯,也應當是敵不過兩國聯手的進攻吧?”
沐雲衣冷冷的看著易瀟,“按照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試上一試了。”
易瀟對著沐雲衣拱了下手,道,“若是皇上願意看到生靈塗炭和百裏枯骨,易某自當奉陪,隻不過……這樣的罪孽,以後在史冊上,怕是難以抹滅了,遺臭萬年還是萬古流芳,皇上身為的天子,決斷更應當是聖明。”
這番話下來,沐雲衣不動聲色,可是他身邊的將軍們臉色卻已經變了。
易瀟說的是不錯的,現在葉國軍隊孩駐紮在此地,就是因為沐雲衣算準了他們會有援兵前來,也或許是在前麵設了埋伏,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沐雲衣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之後緩緩站起了身子,他原本就是軍營出身,現在雖然身為天子,錦衣玉食的過了這幾年,但是現在重新穿上盔甲,身上的氣勢泠然,和當年並無二致。
易瀟就看著沐雲衣漸漸的走近,唇角依舊勾著微笑。
沐雲衣走到易瀟麵前,一字一句道,“今天,國相到這裏來,應當不是來說這些的吧?”
易瀟目光直視沐雲衣,“兩軍開戰在即,除了這些,皇上以為易某是來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