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細節,可能易瀟都沒有發現。
簪子被拔下來之後,一頭青絲如同瀑布一般散落下來,葉芷坐在床邊,緩緩的伸手,將簪子尖銳的那一麵輕輕摩擦了兩下。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葉芷對著簪頭的位置輕輕一捏,不知是觸動了什麼,簪子的另一頭就脫落了下來,那裏麵藏著的,是一根銀針。
銀針上閃著寒光,葉芷伸手碰了碰,猶豫了下,又不動聲色的將那根簪子組裝好,放到了枕頭下麵。
一夜無眠。
葉芷實在是睡不著,便強忍著身上的寒意將窗子打開了。
屋內原本是有火爐的,但是現在,這火爐在冬日寒風的‘照拂’下,用處也不是很大了。
就這麼樣,葉芷躺在床上,睜了一夜的眼睛,看著窗戶外麵月影漸西斜。
就這樣,一直等到天光大亮。
原本以為今日會很早有人將自己叫醒,但葉芷似乎想多了,並沒有這樣的一個人。
到了太陽都升起來的時候,門外終於響起了敲門聲,“葉姑娘,你醒了麼?”
葉芷躺在床上原本就是一夜沒睡,這句話當然也聽得清楚,當下就回了一句,“門沒關。”
小夕領著幾個少女走了進來,這幾個少女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的是鳳冠霞帔。
那鳳冠上麵的珍珠光芒正盛,葉芷忍不住用手擋了下眼睛。
外麵並不吵鬧,小夕的聲音聽得很清楚,“葉姑娘起床洗漱吧,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呢。”
葉芷朝著窗外看了看,翻身起床。
幾個侍女早有準備,沐浴之後給葉芷換上了一襲嫁衣,衣衫共九重,華裳逶迤在地上三尺有餘,上麵縫製的珍珠玉石不計其數,十分沉重。
穿上了衣服,小夕指揮著一個侍女有條不紊的端來一個白潤如玉的瓷盆,瓷盆中裏麵是淺粉色的水,這顏色如同融化了的胭脂,從裏麵飄出一陣異香。
“這是什麼?”葉芷終於開了口,這是她第二次穿上嫁衣了,上次和沐雲衣的那次大婚,規矩也是十分的多,但當時,葉芷也並未見到過這個瓷盆。
小夕聽到葉芷來問,於是便小聲在葉芷耳邊道,“這是西連女國的規矩,這水中是一種特殊的花兒做出來的,傳說用這個浸手可以多子多福呢。”
“多子多福?”葉芷已經塗了紅色的唇輕輕揚起,對著小夕道,“端下去。”
眾人皆沒有想到葉芷會突然變臉,當下都是一愣,小夕在旁邊也愣了一下,之後示意身後那個是侍女將瓷盆端了下去,陪著笑臉道,“姑娘不喜歡鮮花汁子的味道我們便掠過這一道規矩。”
小夕在葉芷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有些事情她也能看得明白,當下也很快的給葉芷梳了妝,蒙上了紅蓋頭,被人攙著下了閣樓。
之後葉芷心中便是恍恍惚惚的,眼前是紅色的一片,沒有半分喜悅的意思,反而是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外麵傳來了一些聲音,葉芷也沒有興致去聽,之後也不知道那個聲音尖利的媒婆喊了一聲什麼,葉芷就覺得自己的手突然落到了另一個人的手中。
這個人的手心細膩溫暖,兩人手指貼著手指,葉芷幾乎都能感受到這人手中的掌紋。
葉芷像是一個木偶一樣,被人攙扶著做了一些似曾相識的動作,但隨後又走了不遠,耳邊的喧嘩聲漸漸的便小了。
心中猛跳,有一種叫做恐懼的心思在胸腔中蔓延。
剛才那媒婆最後一句她聽得很清楚。
洞房花燭夜麼?
葉芷幾乎連冷笑都不會了,臉上表情僵硬,額頭上的汗珠肯定將臉上精致的妝容也融化了,十根手中卻是涼的。
開始抓著自己手的那隻手已經沒了,作為新郎官的易瀟,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
被攙扶著進了一個房間,葉芷眼前還是紅通通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應該是坐在了床上吧?
這床很柔軟,下麵放置著硬物,應當是紅棗桂圓這些。
葉芷能感受的到身邊的人都退了出去,門也被人輕輕帶上了。
屋內就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葉芷心中突然有些落寞,同時那種叫做恐懼的心理更勝了,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和上一次的心境是完全不同的。
當初對上沐雲衣,她心中隻有幾分忐忑,而現在對上易瀟,葉芷這才是真正的害怕了。
易瀟不同於沐雲衣,他要做的事情,也絕非是拒絕這兩個字能阻止的。
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