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那夏有什麼苦衷?
這一刻,我感覺不到那夏的囂張,我隻感覺得到那夏的蒼涼。
那夏背著手,在房間裏麵走著,邊走邊說:鬼兒爺,心腸鬼,惹了他,做厲鬼,這是陰行裏編排我的話。
他說:很多人說,我是強行辦掉了前一代的鬼兒爺才上位的,屬於暴力鎮壓。
很多人說我鬼兒爺,是個心性陰毒,辦事極其凶狠的人物,哼哼,太高估我那夏了。
那夏轉過頭,對我說:多少年了,無數人誣陷我,編排我,說盡了我的壞話,我能做的,就是不聽,不聞,隻做好我自己的事情,這些年,八門的走貨量,比我上任的時候,大了三倍,兄弟們的日子越過越闊綽,這就是我的能力。
我看著那夏的背影,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那夏說:實在話……這些年,我下手狠不狠,狠,可我還沒狠到欺師滅祖的程度,我也沒狠到喪心病狂的程度——陰行裏,數十萬陰人,卻都說我那夏是個比鬼還鬼的鬼兒爺——天下之大,誰能懂我?誰能端端正正的看看我這個人呢?
他笑了笑,轉過頭說:有一個人懂。
“誰懂?”我問那夏。
那夏說我師父懂他。
他說我師父知道他是一個值得交往的人。
他說:你師父曾經對我托孤,你可知道?
“托孤?”我看向了那夏。
那夏楊手,說道:你師父收了你這個徒弟,你是九陰聚首的鬼命,天生就適合陰陽繡,可是你師父知道,你活不長——如果你通過陰陽繡做生意的話。
這個我倒是知道,因為我師父的遺言就是——如果你用陰陽繡的手藝賺錢的話,必然會沾惹因果,甚至會因此而死於非命……
那夏說我師父跟他紋身的時候,我還很小,在讀初中。
我師父給了那夏一樣東西,讓那夏在我用陰陽繡做生意之後,就交給我,說關鍵時刻,可以保我的性命。
這就是我師父對那夏托孤,帶著一百二十分的信任。
那夏說:老廖是個好人,他在想,如果你聽話,一輩子不用陰陽繡賺錢,這一輩子,也能安然過去,他死也瞑目了,如果你真的用陰陽繡賺錢,那我就是你的托孤人……我從北京來閩南,可不是為了馮春生,我來,是為了托孤的。
接著,那夏再說:我之所以再抓馮春生,和立威沒有什麼關係,事實上,如果我還要靠廢人立威這樣低級的手段來整治八門,我就不配在三十歲的時候,掌管八門。
原來那夏是……是和我師父有個約定?
這時候,那夏忽然抓出了一個白玉手鐲,舉得高高的,對我說道:此時此刻,老廖就是我那夏,我那夏就是老廖,陰陽繡傳人,於水下跪。
那白玉手鐲,我很小的時候見過我師父帶過,確實是我師父的東西。
我見到了我師父的東西,立馬單膝跪地。
那夏望著手鐲說道——陰陽繡於水,自帶上這枚白玉鐲子開始……正式踏入陰行,從此,陰行同道,四海之內皆兄弟——陰陽繡傳承,也需要在你的手上,發揚光大。
原來我師父不是不讓我入陰行,隻是最好希望我不要入陰行,現在入了,我師父也沒有怨言,反而在十年前,就找了那夏,為我準備了他的——白玉鐲子。
我猛地磕頭,對著那個白玉鐲子磕頭。
師恩難報。
“於水……現在開始,接過白玉鐲子,從今天開始,你正式入陰行,你是真正的——陰陽刺青師!”那夏對我吼了一句。
我恭恭敬敬的站起來,雙手捧過了白玉鐲子。
那夏滿意的笑了笑:十年了,我算是成全了你師父,也成全了你,陰陽繡是江湖缺門,本來就命不該絕。
他說道:我之所以抓了馮春生,也是為了試試你,開始讓你籌錢,也讓你三刀六洞,不為了別的,就是為了看看你這人心眼是否寬容,是否夠義氣,如果你是猥.瑣小人或者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這枚鐲子,我是不會交給你的,你闖陰行,也是丟了你是師父老廖的臉麵。
接著,那夏又看向了馮春生:馮大先生,我們的恩怨,十年前,其實一筆勾銷,往後,你可得盡心幫忙於水,如果你有一點偏差,或者活動了曾經的那種肮髒心思……我那夏千裏奔襲,要了你的頸上人頭。
馮春生直接一擺手:我還要你說,我幫於水的時候,就是想隨便指點指點他的,結果我後來才知道,於水是個心眼特別好的人,夠義氣,不慫,純爺們,我們之間的革命友誼,能持續一輩子。
他剛說完,龍二也哈哈大笑:噗……馮老哥,你這人可真有意思,本來挺慫,現在一不慫就大喇喇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