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馮春生,能不能給那老史看看麵相。
馮春生問我想幹啥。
我把我在廁所裏看到的事情,偷偷的說給了馮春生聽。
馮春生聽完了,吃了一驚——知道那老史有問題,還把我們往溝裏麵帶?你這是耗子給貓當三陪——賺錢不要命。
我說沒辦法,老官頭說了,在東興,能夠找到長樂鎮的人,屈指可數,如果我們不跟著老史走,那誰也找不到長樂鎮。
“那就沒辦法了。”馮春生偷偷的瞧著老史。
瞧了好大一陣後,馮春生跟我說:這瞧老史,瞧不出善惡來啊?
“咋的?不準?不準也沒事,先瞧瞧麵相,給個大概的印象。”我對馮春生說。
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先估計估計老史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需要提防到什麼程度,馮春生這家夥,實在是個奇人,看麵相能夠看個四五成的,對於複雜的人心來說,他這個程度我是能夠接受的。
不過,這個老史,能夠讓馮春生說出不準來,確實不容易。
馮春生說:老史這家夥啊,麵相敦實,屬於我們說的“忠”相,鼻頭寬闊,額頭飽滿,眼神純正,不像是有一個歪心思的人,不過麵相這個東西,即看表,又看形。
“形者,氣質也。”馮春生說老史彎腰幹活的模樣,十分謹慎,是個幹過大事的人,本身氣質稍微有點邪門。
形表不一,所以,馮春生看不出老史的深淺來。
摸不出老史的套路啊。
我想了想,說上了船,咱們幾個,得打起百分之二百的警惕來。
柷小玲摸出了鋼鞭,鋼鞭像是一條蛇一樣,纏在了柷小玲的手腕上。
有這神鞭三響的妹子在我們身邊,我們安全感爆棚啊。
“行了,上船吧。”那老史對著漁船,衝我們吼道:哎……咱們出海,肯定會接受海警的檢查的,到時候,你們直接躲到魚艙裏麵去。
出海打漁的漁船,都會有好幾個大型的魚箱,這條漁船,一共有五個。
老史指著最裏麵的魚箱說道:記住了,就躲這一個,哥們在海上,還是有點名氣的,海警跟我有交情,不會查到最裏麵去的。
接著,老史說:對了,咱們得談談出海的費用問題。
我問老史:多少錢?
“一萬五一個人。”老史說:你們三個,一共是四萬五,我給你們打個折,四萬。
“成!”我說。
這筆錢,反正從那夏的身上出,有土豪報銷,我們的經費當然是充足的。
接著,老史又說:先別著急答應,咱說句實在的吧……這出海,是四萬,把你們帶到長樂鎮裏去,還得四萬。
得!
這老史現在就黑上了?
不過黑點錢,我們也無所謂,反正一句話——夏爺報銷。
我說成!
“上船,走。”老史開啟了漁船。
他的漁船,是風油雙動的。
一個靠柴油機帶動螺旋槳來當動力。
同時,他還會豎起桅杆,拉起風帆,充當動力。
老史說這海裏,有遊得十分快的金槍魚,這玩意兒貴,船開得不快,壓根網不到。
他拍了拍桅杆,搖了搖頭,說:我這船啊,十多年前,是最先進的,可是現在不行了,人家都是大功率的柴油發動機,那船開起來,那是嗷嗷快啊……淘汰貨咯。
老史接著又看向我們:嘿嘿……我也是個淘汰貨,這些年了,還一天到晚在海上漂的,我朋友裏就我一個了,可是我必須得去長樂鎮啊,那邊,有我難以割舍的東西。
我問老史——那長樂鎮,風景優美?或者是人傑地靈嗎?
我想,老史經常要去長樂鎮,自然是得追求點什麼唄?
老史的臉上,掛這一幅不可琢磨的笑,說:風景優美?嗬嗬,那長樂鎮周圍,鬼祟到處都是,陰森得可怕,優美個屁啊!
接著,他又說:長樂鎮人人傑地靈?說句不吹牛逼的話……長樂鎮裏沒好人,一個個都是自私鬼。
我說那你為啥要去長樂鎮?
“人活著,總得追求點什麼。”
老史幹笑了一聲,沒有繼續回答我們。
我問老史:這些年,有沒有進過長樂鎮的人?
“有啊!沒有,我哪兒來的生意啊,現在打漁才打幾個錢?不撈一網珍貴點的東西,出海基本上都是虧。”老史跟我豎起了四根指頭,說:我出海打兩天魚,光油費就得這個數——四萬,你說打漁賺錢不?每年還有幾個月的禁漁期,禁個屁啊……人都活不下去,還管魚?
我有點同情老史,現在的漁民,是不太好賺錢,不說賺錢了,風險還大,有時候死在海裏都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