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黃昆侖這麼一說,心裏也有點不得勁,但依然笑臉,送走了黃昆侖。
等送走了諸位賓客,我關了紋身店的玻璃門。
今天不營業嘛,明天才正式開張。
我又回了店裏,感覺渾身的不舒坦。
剛剛坐下,馮春生又問我銀元寶的事,問我怎麼銀元寶一拿出來,就讓張哥那麼親熱。
我笑著說:春哥,你不是閩南人,沒聽過閩南流傳很廣的一個民俗故事。
馮春生問我什麼故事?
我說閩南以前有兩個兄弟,一個叫阿大,一個叫阿二。
兄弟倆父親死的時候,留給他們一錠銀元寶,阿大想去北方做生意,阿二非要留在本地,怎麼辦?最後兩人因為這個分歧,大打出手,最後,兄弟倆很生氣,罵道:幹脆一斧子劈開這錠銀子,一人一半,然後老死不相往來。
過了幾十年,這兩兄弟,都混成了人中之龍,阿大在北方,成了很大的“古玩店”老板,阿二呢,在本地做染布廠做得也是有聲有色。
在兩人都到了七十歲的時候,阿大要落葉歸根啊,他回了閩南,抱住了兄弟,說自己很後悔,這麼多年,意氣用事,想念兄弟,也不好意思回來,現在,他才鼓起勇氣回來了。
阿大阿二多年不見,自然是熱淚盈眶。
最後阿大從口袋裏麵,摸出了那半錠銀子,說他出走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所以,這半錠銀子,他把他當成阿二,哪怕在北方,吃盡了黃沙,差點死在北方,也沒舍得用。
阿二也掏出了半錠銀子,說他也是一樣的,念著兄弟情義,這半錠銀子,始終舍不得花出去。
阿大和阿二,再次抱在一起痛苦,最後,兩人決定,把這兩個半錠銀子,合二為一,作為傳家寶往下傳,告訴後人——兄弟情義不可忘。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寓意,叫分銀則分財,合銀則合財。
張哥也是閩南人,懂這個民俗故事,自然也懂我那一錠銀子裏,隱藏的話了。
馮春生點點頭,給我豎起了大拇指:你這是用一錠銀子,告訴張哥,我要和你合作啊——但你臉皮薄,這麼惡心的話,肯定不說,一錠銀子,直接把話說了,還是有智慧的。
我笑了笑,說雕蟲小技。
接著馮春生又說:不過,你打算和張哥合作?這不是“與虎謀皮”嗎?張哥和韓老板是惡棍,你跟他們一起做事,不怕衝了陰德?
我說當然不會合作,隻是給張哥一個比較“曖昧”的態度,他不是覬覦我陰陽繡的手藝嗎?我就給他一個念想,咱們和他,處於不遠不近的關係裏麵,而且我估計,張哥找了我,也不至於給太凶狠的活給我——至少,他會在兩三年之後,才會給我比較陰毒的活——這叫溫水煮青蛙,所以,開始的活,還是可以接的。
馮春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利用這段“接善活”的時間,作為緩衝期啊,這“與虎謀皮”原來是一招緩兵之計。
對嘍!
我喝了一口茶,接著又說:哎,春哥,我有一件事,得跟你說一下,剛才黃昆侖,看出了我這一手,說我這“與虎謀皮”是往後一段生涯的折點,但往好了折還是往壞了折,就不一定了,你理解這話嗎?
“理解啊!”馮春生說道:你小子要能不被浮雲遮望眼,不被張哥和韓老板的金元大棒同化,變成他們的爪牙,你這一手緩兵之計,那就是好事,如果你最後成為了張哥和韓老板的幫凶,那注定咱們兄弟分崩離析,眾叛親離,你也墮入阿鼻地獄。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事,是得注意啊,出淤泥而不染,注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會堅定決心的。
我和馮春生在店裏談事。
龍二、和陳雨昊下棋,柷小玲和倉鼠一起在店裏的健身室裏健身的時候,我發現一件不對勁的事,有個人,一直拿著臉,貼著我們店門毛玻璃上,往裏麵瞅。
開始瞅了兩次,我還以為是哪個好奇的路人,想看看我們店裏到底是幹啥的呢?結果,不是!因為現在,往裏麵瞅的人,竟然又來了,第三次,他不但貼在毛玻璃上往裏頭看,還輕輕的敲門。
我這就有點毛了——難道咱們才來,就被小毛賊盯上了?
我快步走到了門口,把大門給拉開。
門口,站著一個矮小的男人。
這男人,就是中午,我們在店裏辦喜宴吃飯時候,那個一直敬我酒的三十歲眼鏡男。
他想幹啥?
我鐵著臉,問他:你要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