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身子骨像是被拆開,又裝了上去。曲婉容緩緩睜開眼,最先入目的卻是楚千言。
“你醒了,這幾天昏睡的可是沉得很。”
望著曲婉容呆滯的模樣,楚千言道,“快起來,喝口熱湯。”笑裏帶著難以言說的溫柔氣息。
青衫被風浮起跌落,去了往日的漠然無情。曲婉容隻能想到,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猛地吸了一口氣,帶著藥香空氣的分外好聞。
“你還活著,非常健康!”
“嗯,謝謝。”曲婉容神色漠然,看不出喜怒。
“那,我的臉?”她能看見楚千言,就說明她臉上的紗布已然被拿去。毀容後的樣貌,她自己都不想久看。
楚千言坐近了她,“放心,你的臉已經在慢慢恢複,隻是上麵都是還未愈合完全的傷口,你不要用手觸摸。”
“我的表哥呢?”淡然的語氣,仿若對自己沒死不在意。
“還在獄中,這件事一會兒再說,你先躺下。”
“表哥,為何在獄中?祖父下落有誰得知麼?相府,有是怎樣的情況?”
曲婉容細致的眉擰在一起,楚千言忍不住伸手撫了撫。
“來,喝口湯,再休息一會兒。”看了一眼曲婉容無神的眸子,他,“其他的事,一會兒我慢慢告訴你。”
“嗯。”應了一聲,曲婉容便要伸手去接過碗。
“你的身子尚且虛弱,還是讓我來吧!”
但是曲婉容卻一臉疏離,身子往一旁靠了靠。
楚千言眸子一閃,轉眼間又平靜一笑,權當沒看見。
將曲婉容扶起,讓她依偎在自己懷裏,楚千言便是吹了吹湯水,喂了下去。
曲婉容靜靜喝著湯,感覺著楚千言錯落有致的心跳,感覺臉上發燙。
可是她已經沒有真心可以托付了,充斥著心的隻有滔天的仇恨。久久徘徊在腦海裏的,盡是那些人猙獰的笑顏。
但,感受著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發。那種溫暖的感覺,她曲婉容還是察覺了從未感受過的安心。
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曲婉容這才抬眸看著楚千言。
他好看的薄唇因為憂心而抿著,容顏俊美入畫。隻是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種感情,卻難以窺視。
如今他的身子也應該快恢複健康,還不知有多少女子會為他癡醉,為他堪堪付出真心!
“這是丞相告發,你的表哥私通外敵,所以被抓受審。”將曲婉容輕柔放至床上,楚千言沉聲道,“此刻,正在轉交大理寺。”
“大理寺?”前世因為種種事情,她對大理寺的運作深有體會。大理寺隻是為皇帝辦事之處罷了,皇帝怎樣的態度,這案子就怎麼判定。
聽他這樣說,曲婉容不覺得捏緊了拳頭,“皇上曆來重視倫理綱常。怎麼丞相也是我表哥的一脈親戚,皇帝就沒有說什麼麼?”
“上朝時,父皇為丞相的大義滅親,重重賞賜了他。”楚千言冷笑道。
“你的祖父,下落不明,連我派出去的人,都是沒能探聽到一點兒消息。而這件事,似乎和丞相有關!”
緩緩說完,楚千言就舉起了手。若是她再想不開,他寧願點了她的穴道,再讓她睡幾日。
“曲婉容!”
“嗯?”曲婉容總算是與他對接了一眼。隻一眼,她便是要沉迷其中,燦若星辰的眼眸滿是柔和,從未有過的溫熱從曲婉容的心裏緩緩淌過。
楚千言動了動嘴,還是沉默了一會兒。他眼瞳墨黑,卻比潭水更深,深深的情緒曲婉容不願意探究。
最後楚千言說,“你的臉會好起來的。”
“嗯,身外之物。”她不會太看重這麼張臉,能死裏逃生已經不易,奢求太多不一定就好。
楚千言看見她的眼神,就問道,“就算治不好你的臉,你也不在乎?”
“嗯,這不是最重要的。我想做的可不是浪費時間去保住臉!”保住臉又有何用,不如花心心思思考如何才能讓這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楚千言的神色黯了下來,似乎若有所思,然後說,“你身子還沒養好,現在想去報仇也不是個好機會。”
曲婉容將指尖靠近自己臂上的傷口,猛然一掐。
隻是一掐,曲婉容就疼得冷汗直流,可是麵上卻是平靜,“有勞太子,我想再在您府上住上個幾日。”
這麼疏遠的言語,讓楚千言有一陣的呆滯,“你如何這般客氣,我這條命也是你所救。就算是一名換一名,我也是該救你留你的,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