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難以好眠,夢境不斷,曲婉容醒來時就感到裏衣潮濕黏人。
蘭怡聽到曲婉容驚醒的聲音,趕忙從隔壁下人屋子跑了出來。看著曲婉容一臉憔悴和濕潤的臉龐,蘭怡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小姐是相府嫡女年紀又不大,按理應當日夜無憂,而她卻全然超越了她的認知。
“燒熱水,待我沐浴更衣後,你就給我上妝梳洗。”曲婉容神色依舊黯然,她站在窗邊的身子在蘭怡眼裏更顯單薄。
曲婉容透過府中燈火通明,很快辨別出丞相住的主院,和姨娘居住的雅致閣。裹緊身前的衣裳,她不進去想今日怎會這樣冷。
蘭怡小聲說了許多話,不過她都沒有心思仔細聽。她回到了相府,也還是其中的唯一嫡女,甚至回府之日便將自己的院子搶回。但,劉馨雅已經從姨娘一舉成為人人側目的夫人,丞相也正越加受皇帝寵信。
沐浴時,玉珠趕回一頭闖進內室,看到曲婉容正在沐浴也沒有退下,眼底藏著隱隱的幸災樂禍。
“沒有小姐的許可,你便擅自闖進內室,有何意圖?”蘭怡雖是個粗使丫鬟,但是機靈一分不必玉珠差,她在幫小姐抹膏油時,很快體會到小姐的冷淡。
“小姐還沒有發話,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責問我?”玉珠忿忿道。
她本就聽說了這個粗使丫鬟榮升為一等丫鬟的事兒,現在看她在為小姐沐浴準備,她更是忍不住嫉恨。
本來這院子裏就她一個一等丫鬟,任何下人都由她揉圓搓扁,她一絲不容許他人分去小姐的榮寵。
“不要以為小姐一時高看你,你就得意地不知自己的身份。我是奴婢,你也是女婢,誰都沒有資格左右大小姐的考慮。”
曲婉容靜靜臥躺在水中,不動聲色觀察著玉珠的神色,也任由她一言一行,一概不阻止。因為,她需要了解這個玉珠有怎樣的膽魄,能做到如何的張揚跋扈。
見大小姐不置一詞,玉珠更加得意。除了白芷,她玉珠可是大小姐身前紅人,連自己犯錯都能很快被原諒。而蘭怡隻是個微不足道的粗使丫鬟,大小姐指不定一時興起提拔她。
“如果你現在向我道歉,我相信大小姐也不會怪罪你的失禮。”玉珠說著便提臀將蘭怡擠到了一邊。
手指搭在曲婉容肩膀上,“小姐,您沐浴這等精細的事兒,還是讓奴婢來做吧?奴婢服侍了您這麼多年,也不知您能不能習慣他人的服侍。”
“蘭怡,你先下去。”曲婉容冷冷瞥了一眼蘭怡。
蘭怡卻在曲婉容的話語中聽出了,她並無心要貶她。否則,在玉珠的挑撥下,大小姐早就火冒三丈了。
“是。”蘭怡將髒衣服帶了下去,但是玉珠因為心中正歡喜,而並未注意。
指尖的力度輕一下重一下,蘭怡以為這是曲婉容最愛的力度,卻絲毫未察覺曲婉容身子不經意間的僵硬。
這種按摩力度,用醫學常識解釋,那是極其傷害女子身體。也就是說,玉珠一方麵為她辦事,另一方麵也對夫人的話言聽計從。
這玉珠死性不改,那也不能怪她心狠,曲婉容悄然笑了笑。
“小姐,您讓我辦的事兒,我給您辦妥了。”
“有任何人知曉麼?若是被人知曉你暗中要害夫人,你我都免不了一死。”據她對玉珠的了解,玉珠除了貪生怕死,其他一概無所謂。
“奴婢做事兒一向小心,不會有人注意。”她才不想為了給曲婉容辦事,而葬送自己的命。更何況,夫人將藥交給她讓她害大小姐,也是心狠手辣。
上輩子,自己多年不孕,並且處處被曲娉婷壓製住,和玉珠可是脫不了幹係。更何況她是個賣主求榮的奴才,留不得。
將大小姐身上的水珠擦幹,玉珠轉身就要接過幹淨衣裳,細心地瞧見髒衣裳不見了。
“小姐,您換洗下來的衣裳不見了。”她就是要小姐處罰蘭怡,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曲婉容聽著她大獎小怪的聲音,心中冷笑一聲,卻不在意一般,“蘭怡是我從粗使丫鬟中一手提拔,但是怎麼也不如你親近。洗衣裳的這類粗活,自然還是讓她去做。”
果然,蘭怡在小姐心中的地位根本無法與她相比,“小姐,您喜歡哪一件衣裳呢?我挑選了您最愛的黑色和藍色衣裳。”
曲婉容穿著寬大的浴袍,看向那幾套衣裳時,眸中的晦暗簡直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