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都永定城上,一方天地連綿黑色的雲朵,壓得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三月天飄起雨絲,潤物無聲。
芷念原本惶恐的心因淅淅瀝瀝的小雨更加無法平靜。她走到窗邊伸出蒼白的手將吹進涼意的軒窗關上。她抬頭望了眼天邊的顏色,複又蹲下身,默默整理進宮選秀需備的東西。
“吱呀”一聲,不知是誰打開了緊閉的房門,夾帶桃花的香氣逐步靠近。
芷念低垂眼眸,手上的動作不停,沒有扭頭看向來人。
站在芷念身後的女子長長歎息一聲,眼底落寂的神色分明。她努力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緩聲道:“芷念!明天便是你進宮的日子了,一旦進宮你能夠出來的時日寥寥無幾。趁雨不大,好好地去散散心。”
芷念整理東西的動作一頓,時間流逝。她是許芷念不再是過去的溫菡黧,她掩去嘴角的苦澀:“若年,永定城對我來說沒有半分的感情。看再多隻是徒增傷感。我,還是安靜地呆在房中為好。”
一炷香時間的沉默,若年緊攥手心裏的錦囊,不知道該怎樣把殘忍的話說出。猶豫半晌,仍是清淺聲音:“這是錦囊,不到萬不得以,千萬不要打開!”
說完,若年把錦囊放在桌上頭也不回地踏出房門。
芷念直起身,凝視血紅色錦囊混合墨線的妖嬈,不由輕笑出聲。
換上男裝,將背負血海深仇的錦囊收入懷中,推開門徑自朝大街上走去。盡管永定城對芷念而言不過是厚重的枷鎖,但不論如何這畢竟是最後的自由。
一路沿彎彎曲曲的小路,漫步雨中。閑雅庭院裏,初生柳條夾雜二月末淩厲的春風拂過芷念麵頰,柔軟刺骨。芷念的手拂過自己麵頰上的冰冷,溫暖的笑奇異地掛在嘴角。狂風呼嘯,雨勢怕是要加大。
行走到繁華街道,人們的喧囂聲此起彼伏,卻依舊驅趕不走芷念心中濃厚的孤獨。
“天下第一”酒樓門口,一陣熟悉的杏花糕香勾起芷念往昔的回憶。她快步走進店內,拉住一個人著急地詢問:“怎麼會有杏花糕的味道?”
許是芷念的問題過於莫名其妙,過了好久小二才不解地回答道:“這種我們酒樓的招牌糕點,小哥是不是要來點?”小二看芷念唇紅齒白的樣子,幾經思考還是把她當做男子。
“給我上點,快!”芷念目光焦灼,凍得通紅的雙手拽緊小二衣袖,急不可耐地索求。
“您先坐下,且得等一會兒。杏花糕要的人多,估計出籠還得花不少功夫。”小二把旁邊的桌子一抹,示意芷念坐下。忙活完,小二轉身不滿地嘀咕:“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
芷念已有七年沒有嚐到杏花糕的滋味,溫馨幸福的甜蜜一直纏繞在她心間。從來都不曾想過,進宮前一天居然能遇上家鄉特產的東西。
“喲,七爺您來了。雅間請!”小二熱絡招呼進門而來的男子,這可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永康王朝的七殿下永浩淼。
芷念難免好奇,尋小二的聲音望去。應聲而進的男子器宇軒昂約莫十七八歲的好年紀,一身錦衣勾勒出他霸氣的曲線。頭上的長發鬆鬆垮垮用一根紅線漫不經心地綁起。臉龐硬朗,添雜抹不羈,銳利的雙眼微微眯起掩蓋住眸底的鋒芒。俊挺的鼻子滲出些許的薄汗,若有若無的笑意掛在緊抿薄唇上。手執的折扇,借著春風有一搭沒一搭地揮扇吹起他飄揚的發絲。
男子身上的薰衣草香甚是怡人,有安心的功效。他沒有朝小二說的雅間走去而是環顧四周,撿了芷念附近的位子坐下。芷念皺皺眉頭,收回視線。這男子雖長一副好麵容但瞧著不像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