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的臉色卻是慘白一片,眼中都是疑惑,滿臉惶惶然,隻是嘴裏輕聲喃喃著什麼不可能不可能的,竟是完全無視了他的眼神。
顧百萬隻得又讓紅霞說。
“什麼避子湯,說清楚!”
“是……是,老爺,自從姨娘第一次侍候老爺後,第二天孟嬤嬤就奉了孟姨娘的命,前來送避子湯,還非得說是補湯。以後,隻要姨娘前一晚侍候了老爺,第二天,孟嬤嬤都會前來送避子湯,還說是老爺的吩咐,還說老爺有大少爺就夠了,不希望劉姨娘再生下一男半女的,和大少爺爭家產。孟嬤嬤還威脅奴婢說,若是敢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就要把奴婢賣到窯子裏去。”
“孟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冒我的話,還敢私自給劉姨娘送避子湯藥,導致她現在終身不育?我一直認為你賢慧溫柔,沒想到你竟如此惡毒?我真是看錯你了。”顧百萬眼神冰冷的掃向孟姨娘,手一下子將桌麵上的杯盞全部打落。
那眼神極度的厭惡冰冷,讓孟姨娘整個人如墜冰窖,她卟嗵一聲跪了下來,拚命的搖頭,企圖用自己額頭的傷和溫柔的淚,讓顧百萬產生一點憐惜。
但是現在顧百萬看到這些,隻會更加惡心。
劉姨娘本就是因為臉型有些像李玉娘,才會被顧百萬收房的,加上她平時小意殷勤,溫柔細心,任勞任怨,某些品質又很接近李玉娘,所以顧百萬很是喜歡。
在酒醉之時,更是將劉姨娘當成精神的寄托,但是現在居然有人挑戰他的權威,他怎麼能不惱?
孟媽媽一看情況不妙,立即跪了下去,自己扇了數耳光,臉立即腫了起來,苦苦哀求道:“這事和姨娘沒有關係,是老奴自作主張,要給劉姨娘送避子湯的。隻是那避子湯中的紅花,藥量極輕,隻會阻止有孕,根本就不會大出血,老奴在想,肯定是有心人要利用這件事,陷害姨娘,還望老爺明鑒!”
“你這個刁奴,居然敢背著主子幹這樣的事!”顧百萬站起來,一腳將孟媽媽踹了出去,孟媽媽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孟姨娘真的沒有料想到事情,會如此峰回路轉,當她在雨桐書苑,聽紅霞說劉姨娘大出血時,就已經疑惑重重了,還用目光探問孟媽媽,那樣輕的藥量,怎麼會大出血?
除了今天大出血有些古怪外,其它都是事實,她也抵賴不得。
可是她真的想不通呀,那麼輕的藥量,怎麼會大出血呢?
難道是顧芊婉下的?也不對呀,牡丹苑有自己的眼線,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難道是劉姨娘自己下的?不會吧,還有哪個女人,會狠心的斷絕自己的生育能力嗎?
她正暗自思量對策的時候,沒想到忠心耿耿的孟媽媽就自己跪出去了,一下子將所有的罪責都背在了身上。
此刻事已經成了定局,她隻能順水推舟,先保住自身再說了。
“孟媽媽,你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枉我一直對你信任有加,你怎麼能,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這樣讓老爺怎麼想我?讓我以後如何麵對老爺,還有劉妹妹,她將如何傷心。你,你,你真是糊塗呀。”孟姨娘滿臉不敢相信,驚訝擔憂自責,神情真摯,不似作偽。
孟媽媽的心裏一陣抽痛,她是孟紅葉的奶娘,從小看著她長大,小姐一向自私的個性,她最是了解了。
今天這件事,既然被老爺發現了,與其等著小姐到時候將責任推到她身上來,還不如她自己站出來,也許事後,小姐還會看在她忠心的份上,好好對待她的家人。
“孟氏,你當真不知情?”顧百萬的聲音雖然仍舊冰冷,但已經稍稍有了些回溫。
“老爺,婢妾自己也是女人,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再說當初慧姐兒和初哥兒離開人世的時候,婢妾差點就想跟著去了,怎麼還會害妹妹呢?老爺,婢妾真的不知道,要不然絕對不會任由著孟媽媽做下這樣的糊塗事來。”
顧雨慧是在顧雨薇前頭,孟氏生下的第一個女兒,長到三歲的時候,失足落到塘裏淹死了。
偏偏有人曾瞧見之前慧姐兒,曾和李玉娘在池塘邊喂金魚。
至此,孟氏便將新仇舊恨,全都算到了李玉娘的身上,更是在李玉娘難產去世之後,將一切都報複在當時,尚在繈褓之中的顧芊婉身上,導致她被顧百萬厭棄,在民間流落了十年之久。
顧百萬想想也有道理,孟氏一直很膽小柔弱的,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但就算她沒有做,孟媽媽是她的貼身嬤嬤兼奶娘,做出這樣的事,她也難辭其咎。
這時候劉姨娘嚶嚀一聲,悠悠的醒轉了,顧百萬趕緊坐到床邊,握住那瘦如雞爪,冰涼沒有溫度的手,滿臉關切的說道:“劉氏,你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