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聲音懾人心魄,左卿聽到這話便愣了神,呆坐著不敢挪動半分。
這句纏繞在心頭許久的話,一直認為在他心中不過是一句玩笑,可現在卻又被他提及,左卿不敢猜測這其中的意思。
“王爺當真會說笑,且不說您身份尊貴,單說同為男子,這本就是不合常理之事。”左卿僵著一張臉,看著慕雲昭勉強將話說了出來。
“哦?”慕雲昭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隨之抬眼又道:“若公子為女子,那便……”
慕雲昭的話並沒說完,可那話語中的意思足以讓左卿的心跳亂了節拍。
“王爺!”左卿控製不了越發加快的心跳,驀地站起身來,可看著麵前慕雲昭那雙含笑的眸子,所有的話又卡在喉間。
“公子這是?”慕雲昭好似感受不到自己的話有多驚人,還若無其事的看著左卿,像不理解她為什麼會這麼激動一般。
左卿這才發覺自己的反應過大了,這種話明明隻要一笑而過就好,可是怎麼都不能製止心裏那種無法抑製的在意。她緩緩坐下,盯著麵前浮著嫩芽的茶杯,壓低了聲音道:“王爺還是不要如此打趣在下了,您可是有婚約之人。”
左卿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可話出口後,剛才那股不停躍動的心似被一桶涼水從頭至腳澆了個透,最後也趨於平靜。
這句話同樣如一個悶雷炸在慕雲昭心裏,在這幾天裏,他好像刻意將這件事遺忘了,如今再被提及,卻發現離那個時間越來越近。
左卿這句話說出來,氣氛瞬間冷了下去,慕雲昭也不再接話,隻是沉聲端著麵前的茶杯,眼光飄向窗外。左卿不再開口,也不去問他要告訴自己的消息是什麼,仍是盯著麵前的茶杯。
酒樓的夥計將飯菜送上來時,兩人仍是沒有開口說話,卻十分默契的拿著碗筷,沉默地收拾著桌上的珍饈。
一頓飯下來,左卿食不知味,可是她卻分不清究竟是沒了舌尖上的味覺,還是沒了心底的感覺。
左卿看著吃完仍神遊在外的慕雲昭,索性直接起身道:“王爺,午膳已用過了,在下就先告辭了。”
慕雲昭並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森然的看了左卿一眼。
左卿見他沒有拿探查到的消息留下自己,心裏想著果然他並沒有查到消息,剛才想必也是拖著。她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在走前還是忍不住回身,扯著嘴角道:“在下很是感激王爺這些天的照拂,若不是王爺,或許在下早在破陣嶺就沒命了。救命之恩當沒齒難忘,不過在下似乎倒不是一無是處,也算幫王爺解了一些難題,就是不知究竟算不算。”
說到最後,左卿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而慕雲昭仍是沒有隻言片語,隻是看著她,眼中的意思有些捉摸不定。
左卿將手負在身後,抓了抓了衣服下擺,穩了穩心神,繼續笑著對慕雲昭說道:“在下告辭了。”
轉身的每一步走得都有些緩慢,左卿暗覺詫異,分明自己一直都不想再見到他的,可是將那句話說出口好,他這樣的態度,卻著實讓自己失落了一把。左卿不明白這股失落從何而來,也不知道這失落究竟要在心裏殘留多久,她隻是想這樣放任那股失落在心裏蔓延。
酒樓外仍是吆喝聲起伏,各式各樣衣著的人從麵前走過,左卿恍惚的從酒樓夥計的手中接過馬匹。
她回身看著臨街的那扇窗子,手指不由握緊了韁繩。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清楚了,或許至此一別,今後再無相見的機會。其實說起來,自己到這裏來能活到現在,也是多虧了慕雲昭,隻是與此同時,背負在自己肩上的越來越多,比起他的相助,自己所承受的太多。
左卿也是白淩出手的時候,意識到自己不該再插手慕雲昭的事,而在之後元凜交代的中,更是下定了這個決心。隻是又為什麼會感覺心底空落落的,似乎有什麼遠離了自己。
左卿牽著馬匹,腳步虛浮的走在大街上,身側的吆喝叫賣聲均被她摒棄在外。她不知道葉修遠的人還有沒有跟著她,所以不能回上善門,不能將上善門的事情暴露給被人知道。
可現在除了上善門,她根本找不到一處可以去的地方,隻能在這街道上毫無方向的遊走。
與此同時,高居在酒樓中的男子凝視著那道白色身影遠去,卻隻能攥緊手中的茶杯。
在堆砌著假山的庭院裏,正廳之上跪著一著藕色煙沙羅裙的女子,女子此時的神情有些不羈,顯然很是不滿端坐在正座上的中年男子的懲罰。
“凝依!你犯了錯,難不成你還覺著這處罰不合理?”端坐在正座上的男子正怒視著跪下堂下的女子,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現在正極力忍著沒有直接揮到女子的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