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小道上,三個撐著黑色油紙傘的男子各懷心事,慢慢悠悠的走著。“嗒、嗒、嗒、”雨漸漸變小,雨水輕輕拍在雨傘上,孟泊正聽著雨聲出神。
悠長的小路上迎麵駛來一輛馬車,在冥界的幾千年練就了孟泊在黑暗的中的視力。還在很遠之外,他就看到了駕著馬車急駛而來的蠻。
很快馬車停在了三人前方的不遠處,馬車上的黑衣人一躍而下。“公子”蠻快步走過來停在千顏休麵前恭恭敬敬行了禮。
“你回來了!”千顏休語氣淡漠,徑直向馬車走去。
“是”
蠻回答完向孟泊泅堰點頭示意,孟泊微微一笑,和泅堰緊跟著千顏休走進馬車中。三人上了馬車之後,蠻依然坐在車外趕車,千顏休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
坑坑窪窪的小路顛的人坐立不安。孟泊打算,這次回來雲鸞,不看到千家計劃成功先不去半月。車窗外有風呼嘯的聲音,孟泊看著神情凝重的千顏休,黑暗中更顯得他膚色雪白。
“顏休,既然沛賢已經起了疑心,那你接下來怎麼辦呢?”
千顏休輕輕睜開眼睛,看著剛剛問他的孟泊:“我已經掌握了朝廷,原本打算讓王安安心心的活到頭,現在看來是不能了。”說完眼裏布滿狠毒之色。
一別一月有餘,千顏休變了很多,孟泊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在他提議讓千顏休奪位時他已經有這樣的自覺了。這王座或許得來容易,可要守下去,何其艱難。
孟泊用餘光看了泅堰一眼,然後對千顏休說:“我們打算過段時間再走,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盡管找我們。”
泅堰聽了孟泊的話,眼光一滯隨即釋然。在這兒也好,若是去了半月,他還真不忍心孟泊放著鏡池,去到處找一個小姑娘,也許直接讓他用鏡池看到,比他自己找到回憶結果要好一些。
“嗯”千顏休點點頭,車廂內又陷入沉默。很快馬車駛上大路,沒多久就回到雲都城了。雨夜裏,路上沒有行人。馬車飛駛而過,濺起路上的雨水。
在南侯府的第三天,千顏休買通了王宮裏的禦醫,給沛賢用了害死寒雀的藥。一個月零十七天,沛賢成了雲鸞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
先王無子,雖有堂親兄弟,可都無大權,朝臣擁立千顏休為王。孟泊始終還是沒能幫上忙。千顏休有意讓千遲坐王位,奈何千遲本就無心朝堂。
安定元年九月十六,千顏休繼承國祚,改年號為連翼。追封寒雀為王後,封號莫離。
千顏休繼任大典這天,孟泊和泅堰受邀去觀禮。和沛賢繼位時差別不大,隻是昔日的臣子如今坐擁天下。
這次孟泊依然和泅堰站在王宮的宮殿頂上。既然是觀禮,遠遠的看著就行。新帝的王袍是黑底住紅色麒麟樣式的,這是千顏休早已做好的,寒雀幫他想的樣子。
宮牆下的千顏休被眾侍者簇擁著從走上神壇,墨色的長發被束進了王冠裏。蔚原在他身旁端著裝有後袍的托盤,君未立,後先死,這怕也是雲鸞史上頭一樁。
原本千顏休有意讓孟泊留在雲鸞,賜他高官厚祿,被孟泊婉言拒絕了。“泅堰,你說我們要是人該多好啊!”看著匍匐在地的眾多臣子,孟泊感慨的對泅堰說。
“為什麼?”
“因為我想體驗一下當大官是什麼感覺啊!想我在冥界時,隻是個小小的陰仙,除了你再沒人聽我的調遣了,現在是連你也差遣不動了。”
泅堰輕笑一聲,沒有答話。在冥界時,等級製度並沒有人間那麼嚴格,而且由於孟泊身份特殊,冥界一眾陰仙都躲著他,就連冥王,也從未在他麵前出現過。
孟泊一人居住一個偏遠宮殿,眾陰仙又不跟他往來,他隻當是冥界本就如此,卻不知,隻有他自己是這樣。
神壇上的典禮還在繼續,眾臣子對著新王三叩九拜,看得孟泊豔羨不已。“做了君王,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你又何必羨慕。”看出孟泊的心思,泅堰微笑著對他說。
“可我現在同樣身不由己啊,我希望自己是凡人,卻不得所願,我希望自己有過往記憶,依然不得所願。”
“凡人壽命隻有幾十年,如煙花易逝”泅堰說出這句話後楞了一下,他突然記起,很久以前,孟泊對他說過同樣的話,那時也是他們二人遊走人間。
孟泊聽後轉頭看向泅堰:“我在奈何橋上幾千年,卻不如在人間短短幾天來得精彩,即是這樣,我又何必活那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