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子時的大路旁出現了兩個人影,一個蹲著,一個站著。蹲著的懷裏好像抱著個什麼東西,時不時用手往懷裏摸一摸。
幸好這時候沒有人從這裏路過,不然還得被好好嚇一嚇。孟泊的發帶在山穀中被陰靈扯散,披頭散發的,衣服也扯得破破爛爛。原本泅堰建議他在山中把衣服換掉,可孟泊老覺得山中隨處都有陰靈,說不定就從哪冒出來了,始終不肯在山中換衣服。
現在上了大路,四處空曠,雖然是晚上,孟泊依然不好意思換,於是隻能頂著這個落魄樣蹲在路邊。“冷嗎?”站在孟泊身邊的泅堰看著孟泊四處透風的衣服問他。
“不冷!”這倒不是孟泊嘴硬,他確實不冷,他又不是凡人。
“不冷就起來走了,盡快找個地方住下”泅堰說完起身走了,留下呆在原地的孟泊驚訝不已。
瞪著眼睛看著越走越遠的泅堰,孟泊無奈的站起來跟了上去。什麼嘛,還以為他是關心自己呢。跟在泅堰身後,孟泊不住的猛瞪他,但也隻能忍氣吞聲,去半月還得靠他帶路呢。
走著走著孟泊踩到自己破爛的衣服,一個踉蹌撲到了地上。懷裏的崇華一下子被他丟出好遠,看他摔倒,泅堰連忙轉過身來扶他。
“快,快捉住崇華他一會兒跑了!”還趴在地上的孟泊推開泅堰對著泅堰大聲說到。
泅堰回頭看了眼兔子輕輕的將孟泊扶了起來,“它不會跑的。”
孟泊爬起來後連忙跑到兔子麵前,崇華安靜的蹲在孟泊把它丟下去的地方,一動不動。孟泊高興的抱起崇華問泅堰:“你怎麼知道他不會跑?”
“因為它是崇華。”
孟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感覺泅堰說出崇華兩個字的時候,總是帶著莫名的化不開的悲傷,他揚起頭試圖看穿泅堰的心事。
泅堰從孟泊懷裏接過崇華,然後把背上的包袱遞給孟泊說:“快把衣服換了吧,一會兒又摔跤了。”
這下孟泊也不好再堅持下去,身上一條條的衣服走起路來確實太麻煩了。“你轉個身”孟泊拿著衣服蹭了蹭臉對泅堰說。
“你又不是姑娘,不必這樣吧”泅堰的語氣有明顯調笑的意味,聽的孟泊更不好意思了。站在原地一會兒,看泅堰還不轉身,孟泊隻得自己抱著衣服轉過身去。
孟泊低著頭解了幾下衣帶,再輕輕一提衣領,破爛的袍子和裏衣就從肩膀上落了下來。潔白如玉的肩膀赫然出現在泅堰麵前,泅堰懷中的兔子伸長腦袋,好像也要一窺眼前的風景。
察覺到懷中兔子的異動,泅堰伸出大手,一把把兔子的頭按了下去。麵前的孟泊衣服已經全脫了,他背上的肌膚也如同肩膀一樣光滑潔白,隻是有幾道血淋淋的傷口顯得有些突兀。
原本安心欣賞風景的泅堰看到這幾道醒目的傷口,眼底泛起一絲寒意,看來自己剛剛還是不應該幫他們一下。
孟泊脫下衣服,剛理順懷裏幹淨的長衫準備套上,被身後的一隻大手給按住了。還沒弄明白泅堰要幹什麼呢,孟泊就覺得後背一涼,那種沁入皮膚中的涼意。
腳下的崇華一蹬一蹬的蹦到孟泊麵前蹭了蹭他,好像是在抗議泅堰把它扔了下來。身後的涼意還在繼續沁入皮膚中,並且不斷有手指描畫後背的感覺,弄得孟泊後背癢癢的。
孟泊知道自己被陰靈抓傷了後背,但除了點刺痛外,沒什麼太大的感覺。他感覺沒什麼事,就沒管它。孟泊身後的泅堰拿著一個骨瓶,從瓶中沾取大量的藥水往孟泊背上塗抹。
傷口一碰到藥水,立馬就愈合上了,不一會兒,孟泊的後背又光潔如初。但泅堰並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依然不斷的從瓶中取出藥水在孟泊光潔的後背描摹。
感覺後背上的動作越來越輕,也越來越癢,孟泊實在忍不住問泅堰:“好了嗎?”
“還沒”泅堰依然在孟泊後背描畫,孟泊感覺泅堰的指尖越來越有規律,好像在寫字。指尖動的很緩很輕,孟泊強忍著癢的感覺,屏住心神,跟著泅堰的指尖感受他寫的字。
漸漸的,泅堰的指尖停了下來,他的手也離開了孟泊的後背。孟泊感覺到了泅堰寫下的兩個字:泅堰,是他自己的名字。
孟泊打開衣服穿上,不由得咧開嘴笑了。泅堰居然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麵,在別人的身上寫自己的名字。
孟泊笑得毫不掩飾,泅堰發現了孟泊在笑他,卻沒有被發現秘密的尷尬和羞澀。隻是安靜的,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任憑孟泊笑著,慢慢的,他的眼睛裏悄悄升起一絲不易察覺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