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冥冥翻找苑曲曲攜帶的物件,除了食品幹糧之外還有些新鮮藥草,均是常見的,用於外傷止血還有發熱驅寒。想必是他怕買藥引起得月樓懷疑,反倒是自己去挖免了後患。柳冥冥見他雙目緊閉,嘴唇燒得幹裂,既感歎他的細心,又不免感動。病況危急,柳冥冥隻將藥草揉碎到口中嚼了哺喂給苑曲曲,濕帕子一遍遍給他替換降溫。
原本文秀的臉因為虛弱而顯得過於蒼白,皮膚上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擦也擦不完,額上覆著的濕帕子爺總是很快失去效用。從來都覺得生命是那麼脆弱,一不留神就真的失去了。
明明丟下她不管,離開這裏就好了啊。明明知道她是刺客,身體比一般人要強,放著不管也沒事的啊。明明……不需要管她就好了的,可是他卻是不會聽勸的吧,永遠學不乖的吧,一個異常奇怪又倔強的人。
在水下的溶洞內不知外間時間變化,而苑曲曲病情反複,更加難熬。
這沉悶又令人煩躁的空氣,該到何時才會消散?
睡夢之中,浮現了許久未曾想起的聲音……他鮮血淋漓,手裏緊緊握著那串項鏈,質問她:無常宮的人,就連自由都是奢望,更不配得到幸福!我怎會想到有人肯這般愛我?!若是你,又會如何?!
景象如煙霧一般從腦中散去,卻像又當麵問了她一般,柳冥冥輕輕答道:“若有人肯愛我……我一定,好好珍惜。”苑曲曲是個唐突的人,雖有幾分笨拙,卻是直率的真心。他在用他的方式表達這份感情,那她也該用自己的方式來回應。
那麼……在喜歡之前,要做的不就是相信嗎?
柳冥冥輕輕摩挲著脖子上的項鏈,暗思:不去猜忌,不用懷疑,她該接納和相信他的吧。
“……笨蛋。”分不清是在說誰了,因為不管苑曲曲也好,柳冥冥也罷,都有著不折不扣的固執,是最笨的人。
無常宮除了三夫人,再沒一個人會同她說話,更沒有人肯與她並肩而走,她始終是孤單一人。唯一能讓她高興的事,隻有與司憂的一年一會。可今年,他卻沒來,甚至信箋也……她絕不能再眼睜睜看著而不做什麼,可惜隻身赴會卻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
得月樓與司憂的關係太過玄妙,實叫人可驚。毫針上的迷藥太厲害,逃出得月樓後她便不省人事。苑曲曲如何找到她,救了她,也毫不知情。
苑曲曲的身體不比他們自小練武的,高燒隨時會要了他的性命,又是這樣陰冷潮濕的水下洞穴,對身體恢複再無益處。柳冥冥不禁握住苑曲曲的手,祈求他別走。他的手不像一般書生那樣隻有拿筆的繭子,同她一樣全是厚厚的繭……這樣的手能如戲文上唱的那樣,細語多情,對鏡畫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