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清歌漫漫無憂思(1 / 1)

笑意慢慢從薛淮臉上剝離,他避開了柳冥冥的目光,從床邊站起想要走開,最終還是放棄,重新坐了回來,隻說了一字:“是。”薛淮未想到柳冥冥如此剔透,竟借此推測出了一切源頭,她必定對他的所作所為十分失望吧,但拋卻這些,他還有話說。“相遇出逃的確是有心安排,我與你在明處牽製局勢,賈掌櫃則在暗處部署一切,屆時水到渠成,便可抽身而退。雖說一開始是有心利用,故意討好,但朝夕相處,我竟忘了這件事……司憂對你的敬惜之情,發自真心。”

柳冥冥好似沒聽到他的話,或者遊離在所有一切之外,她隻是認真的瞧著薛淮,眉眼嘴唇,下巴脖頸,好似要將他從外到內瞧個仔細,看個透徹一般。薛淮與方才運籌帷幄的自信態度完全不同,帶著一眼就能看穿的惶惶不安,輕輕喚她。“青歌。”她驀然想起,這個名字還是薛淮取的。

除卻柳冥冥,她便隻是青歌;拋棄薛淮,他也隻是司憂。倘若隻是青歌和司憂,對於隱瞞與欺騙一事,會怎樣呢?她會氣他惱他,進而一句話也不同他說,便是求饒道歉都不聞不問,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青歌一定不舍得太久不理司憂……

薛淮在柳冥冥眼中找不到一絲失望,她的神情與往常無二,稍感安心之時,她開口道:“方才我很難過,便與你生氣,但我與司憂生氣,必定不會太久。”柳冥冥神情認真,語氣甚是真誠,這般包容寬待他,將性命一切都拋出的與他交心……薛淮心緒湧動,待回過神時,竟已將她緊緊抱住。

懷中的女子纖瘦嬌小,她因從小習武和刺客的身份導致身體並不柔軟,每一塊骨頭,每一點皮肉都非常緊實,加上她又那麼瘦弱,這麼用力地抱著她,實在咯得慌。雖說如此,薛淮卻有一種輕鬆感,令他十分滿足,好像空蕩蕩的心,找到了可以停歇的地方,有了歸處。

“青歌,我最恨的人是老頭子,這話從來不假,但讓我從心底感謝他的人,你是第一個。若不是他使喚我來這裏,便不可能認得你。”薛淮很久沒有那麼真心實意的說什麼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口才在她麵前變得拙劣,滿腦子的詞藻,竟沒幾個能將他心中的喜悅和感動盡數告訴於她。方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竟是一個如此笨拙的人。

誰曾想到這個冰冷如霜的女子,會有如斯笑容,若冬日晴雪,清冷之中帶著絲絲暖意,幹淨清澈之至!這一刻,萬千花紅在她麵前失色,就連薛淮的傾國容顏也黯然了幾分。

第五天,金青在王妃的陪同下闖進了薛淮和柳冥冥的房間,他長劍直指薛淮,質問道:“明明你就在身邊,為何仍叫那女人下毒害了她?!”

薛淮麵帶病容,日日吃藥清減不少,越發顯得羸弱不經,但這完全無損於他的美貌,就好似清愁的月華仙人,衣袂飄揚,風姿卓絕,在場諸人無不為之絕代風華所傾倒!王妃阿依妮將神思收回,頓時麵熱腮紅,她心中隻有金青,仍會被薛淮的仙姿佚貌所迷,當真失態。

“金勇士,大清早氣勢洶洶的衝進別人寢室就是來問這個?若非你將我刺傷,令我臥病在床數日不得動彈,何以會讓人害了青歌?”的確,薛淮前一刻都還與青歌在床上睡覺,他們來得太急,薛淮都來不及洗漱便要被迫來此迎客。薛淮衣衫和發絲略顯淩亂,卻無狼狽之態,他舉手投足仍舊一派優雅高貴,說話也不緊不慢,反叫人遺忘了這個事。阿依妮和他們之間並無過節,若非金青苦求,她怎會同意來這裏,令對方失儀難堪也非她所願。

金青冷笑兩聲,劍鋒不移。“司憂,現在隻怕再沒有人能保你。”

薛淮坐下喝了兩口水,一派閑適自若。“若我有事,青歌的毒再也沒人可解。你若不信,隻管問問王府內的大夫們。哦,對了,你指望的那位名醫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具體情況你可以問王妃。現在青歌所中的毒是急性,隻怕早就香消玉殞了。”

金青腦中有思緒閃過,最後隻剩冷意,他的話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她的死活與我無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