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跟著黃帽喇嘛一行人背著經卷和充饑的幹糧徒步或牛車,他們途經八九座大大小小的廟宇,橫穿四五座小鎮,路過千百座白色瑪尼堆,曆經一個多月才到了洛桑口中的巍峨的布達宮殿。
這裏住著曆代的藏王,也住著雪域中最德高望重的活佛。隻是在這片雪域人們更敬重的是寺廟中的僧人。隨著曆史的推演那布達宮中的曆代轉世靈童經過嚴格的教養,學習佛學藥理占卜文學知識成為最受尊敬的喇嘛高僧,最後成為人民心中唯一的王者,而這布達宮殿最後成了隻有僧人的宮殿。
這裏是僧人的天下,是佛祖的天下。
一路上雖然艱苦甚至險象環生,洛桑卻當是最後的自由時光在邊走邊看,而黃點也將途經的寺廟找了遍卻一無所獲。兩隻獒時不時的離去讓那個黃帽喇嘛的眉頭越皺越緊,但礙於轉世靈童的情麵不得不一忍再忍。
白色雄偉的布達拉宮出力在巨大雪山的懷抱中,群樓重疊,殿宇嵯峨,氣勢恢宏,有蒼龍橫空出世,雄鷹展臂氣貫蒼穹之勢,堅實墩厚石牆體,鬆茸平展的白瑪草牆領,金碧閃耀的金頂。
十多個頭戴黃帽的喇嘛隱去臉上的疲憊,目中帶著無比的憧憬與敬重。
“走吧,洛桑。”低沉的聲音催促站咋中間滿臉無奈的孩子,對他來說迎接新的靈童進入布達宮是早晚的事。他叫桑葵,他八歲來到布達宮,成為五世活佛的門徒,他天資聰穎勤勉好學行事果斷,他是上師最驕傲的弟子也是上師最信賴的“巴第”。若這裏隻是寺廟,他不會在上師圓寂時秘不發喪,若這片雪域的政權早已穩固,他不會瞞著雪域民眾將找到的靈童放在山村中整整十四年。
十四年,桑葵成了作俑實權的人。就算這片雪域沒有他族的侵襲,就算這裏的山水用自己的果斷換來了平靜,就算這裏的牧民有羊有魚生活安定,就算這裏的僧人成了人們心中唯一的寄托,他也隻是個管理行政的“巴第”,不是轉世靈童,生來就是為了繼承活佛尊位的人。
桑葵又一歎息,這是早晚的事情,因為這片雪域再大也是旁人版圖中的一部分。他無力掙脫隻能服從,所以當雪山外的王侯知道了五世活佛已圓寂,桑葵隻能將這個遺落十四年的轉世靈童接回布達宮殿。
洛桑的心緒沒有受到過佛教戒律的雕琢,哪裏能讓他桑葵放心的將打理好的教派與雪域交給他?!不能!他隻求這個十四歲滿臉惶恐不安的孩子能聰穎些早點將落下的修為撿起來,又或者安安靜靜的呆在宮殿裏不要出現任何疏漏,否則隻會讓上師與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
“汪汪汪!”黃點的吼叫驚醒了極速前行的桑葵,他眉頭皺得更緊,對這兩隻天降的“神獒”他應是開心才是。也許是他平日裏太過謹慎,心中總隱隱地對那黃眉獒犬產生不安的情緒。
進入了城市,他隻想趕快上山進入布達宮,安全的將洛桑送入才省心。桑葵轉身回望,隻見洛桑抱著鬼臉獒的脖子坐在地上,低聲對著張著大嘴唔唔發威的黑獒耳朵呢喃。他的對麵站著一個驚嚇哭泣的少女,她背後的背簍掉在地上,背簍裏香味四溢的大塊熟牛肉散落在地上。
“抱歉!抱歉!”洛桑拍著二黑寬厚的背脊又抬頭對著滿臉淚水的少女告歉:“我叫洛桑,它不會傷你,別怕,你那裏碰傷了沒?”
那滿頭細碎麻花的少女又向後退兩步,然後突然跪地對著洛桑一行人貼麵跪拜:“高僧..衝撞你們..請你們原諒。”真誠到虔誠的大禮跪拜讓坐在地上的洛桑一臉錯愕,而前方停下腳步的黃帽喇嘛麵容平淡,像是早就習慣了平民的尊敬與崇拜。
“汪!二黑,你發什麼狂!嘴饞了?聞到肉味兒了?”黃點低聲嗬斥,可她瞧見二黑釘在肉上的眼神也心聲愧疚。是她要進那宮殿去找藏緣,卻連累了本就無憂無慮的二黑陪著自己進入僧人的世界、禁了肉吃了齋!
“汪!黃....黃..點..我想吃肉!”二黑嗷嗚一聲,口水滴答滴答的散落在土地上印出一個一個黑點。
“去吃吧,下次不要見人就撲。”
得到準許的二黑菊花尾巴極速搖擺,他後腿一抬將洛桑掙開,向前兩步將散在地上的牛肉吞到肚子裏。
趴在地上的女孩聽著獒獸沉重的呼吸抖動得如寒風中的臘梅,口中更是嗚咽起來。
“別哭,這黑獒太餓,它吃掉的肉錢我賠給你。”洛桑看著滿地找肉的二黑一股羞赧湧上臉麵,讓他本就黝黑的膚色染上薄紅。他向前走兩步來到少女身邊,躬下身子扶起少女羸弱的肩膀:“我叫洛桑,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