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倉皇的趙元額頭亮晶晶一片,不知是雨水還是沁出的冷汗?
被主子斥責了的他聲音猛地一噎,旋即一臉誠惶誠恐狀“撲騰”跪地請罪:“皇後娘娘,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心裏一急便失了態……”
“行了,起來吧,”尉遲繁熾睇他一眼,眼底裏滑過一抹厭惡色,片刻,淡淡道,她心知估計事情小不了,否則這向來狗仗人勢的趙元怎會如此驚慌,心下也起了疑惑,道,“說吧,這又出了什麼事?”
趙元爬起身,躬身回稟:“皇後娘娘,老奴將您親手做的吃食送去了正陽宮,可,陛下非但命人將老奴給打發了,甚至吃食也沒讓留下……”
尉遲繁熾眼角微挑,終於正色看向巴巴稟報著的趙元了。
“皇後娘娘,奴婢去時正看見獨孤伽羅跪在殿門前放聲大哭呢!”趙元眼睛微眯,一抹狠色顯現,咬牙道,“皇後娘娘,這獨孤伽羅在那兒哀號乞求聲聲,奴婢隻怕陛下受其蒙騙和蠱惑而心生了不忍,皇後娘娘,陛下此時連您親手做的吃食都顧不上看一眼吃上一口了,這以前可是曾未有過的啊,這個獨孤伽羅,隻怕會壞了大事,她……”
“獨孤伽羅?” 尉遲繁熾似一時沒反應過來。
趙元忙解釋:“獨孤伽羅,是天元……罪婦楊麗華的母親,她此時就跪在正陽宮殿門前哭求呢!”
“那楊堅呢?”尉遲繁熾布著紅絲的美目掃向趙元,問,“他可也進宮了?”
趙元搖頭:“奴婢隻看見了獨孤伽羅,奴婢塞了銀子給殿外執守的內監打探,內監說楊堅今夜並未入宮。”
“嗬,”尉遲繁熾禁不住紅唇勾,嗬笑出聲,末了,聲音低低隻她與趙元能聽到,“本宮費了心力讓王有德往宮外傳了消息,怎我那父親得了這大好的機會竟然就沒能使人說服了楊堅入宮?”
不錯,那打著天元大皇後旗號悄然給“隨國公”府通風報信之人就是尉遲順派去的。
楊堅不死,她爹尉遲順可會心不安呐!
皇後娘娘的聲音怎怪怪的?
楊堅沒入宮,皇後娘娘這是生氣呢還是幸災樂禍她爹沒能成功的將楊堅誆進宮呢?
趙元注意到尉遲繁熾泛著紅絲的美目裏的譏誚和冷意,不知該如何接話的他目光閃了閃。
趙元小心翼翼覷著主子的臉色,低聲道:“皇後娘娘,楊堅老奸巨滑不見蹤影卻遣了他夫人前來,今夜風大雨急的,獨孤伽羅一婦道人家在殿外撲血滿麵痛哭告罪,怕的是陛下萬一一個心軟再赦免了……”
“怕什麼!”尉遲繁熾不以為然道,“獨孤伽羅不是在殿外哭求麼,已是這個時辰,王有德也早該‘送’楊麗華上路了,便是此刻陛下思及多年來的夫妻情份肯下旨恩赦也已於事無補。”
“至於楊堅,”尉遲繁熾紅唇又微勾了勾,唇邊泛起一抹涼涼笑意,“陛下和我爹都意在‘隨國公’,可於本宮而言,死個天元大皇後,足矣!”
她爹想對付的是“隨國公”楊堅,而她尉遲繁熾要對付的則是楊麗華,除去了楊麗華,她尉遲繁熾便是這北周後宮第一人,自此再無人能在宣帝耳邊喋喋規勸其愛重身體,上整朝綱下恤黎民了。
昏君!
她尉遲繁熾不僅要壞了他的身體,更要亂了他的江山!
若非他宇文贇是帝王,若非他是這北周的江山之主,她尉遲繁熾又豈會被他區區一句話便強留在了這深宮後庭永無重見天日的一天,她的段郎又豈會渾身浴血慘死於禁軍的劍戟之下!
她尉遲繁熾便是死,也要拉上他宇文贇和他的江山陪葬方能消這心頭之恨!
……
對啊!那王有德收了好處自是會提前“送走”天元大皇後,怎他就將這一茬給忘了呢?
可楊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