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雕巴特脖毛乍,連腦袋頂上的漆黑短羽都根根乍起,腦袋前傾,雙翅微展呈攻擊狀,連日來的狂風暴雨令它焦躁異常,攻擊性愈強,然片刻後,居高臨下緊盯著冷天奴和宇文芳的巴特忽就收了乍起的黑羽,平靜下來。
空中王者虎雕絕不會在雨天外出獵食,每每出行獵食,必是於陽光明媚的日子裏。
可在這風雨交加的天氣,虎雕巴特和小飛怎會出現在崖洞的這一端?
冷天奴心有納悶,舉目環望,這處的崖洞口也是被層層密實的藤蔓覆蓋著,不過似天然的藤蔓“門簾”已被撕開半邊,想來是虎雕巴特幹的,有風吼子灌進來刮得人臉生疼,洞內並無枯枝搭巢的痕跡,顯然,這崖洞隻是它們虎雕父子的暫棲地,許是同他和宇文芳一般,巴特和小飛也是被倏然而至的風吼子和暴雨堵在此。
小飛個頭又大了許多,身上已覆蓋上了大片黑灰色羽毛,黑灰羽中仍能看到曾經的點點雪白細羽,宇文芳抱它已極是吃力,伸手摸去,小飛的一雙翅子已是頗為堅硬,翅尖已初具若刀鋒般的剛硬鋒銳。
可此時小飛的狀態極是不好,眼睛半睜不睜,腦袋一點一點的低著,聽到宇文芳和冷天奴的聲音,“啾啾”聲急,似欲努力抬頭,可卻似無力支撐它抬起沉重的腦袋。
從冷天奴背上下來,雙腳將將著地,將火把塞進冷天奴手裏,宇文芳就迫不及待奔向窩在巴特腳前的小飛。
昂著腦袋,兩圓溜溜黑眼珠子亮得駭人的巴特看著宇文芳的動作,忽就抬起碩大的爪子將半死不活的小飛往她麵前推去,一副巴不得趕緊送她的慷慨相贈狀。
宇文芳伏下身,雙手抱住了“啾啾”低鳴身子打著顫的小飛。
脊背上驟然失了那溫軟與和暖,心有失落的冷天奴目光微閃,再看被宇文芳攬進懷,低垂的腦袋努力往宇文芳胸前蹭的小飛時,他眼底裏滑過一抹幽怨:這小東西,好討厭!
“天奴,小飛這是怎麼了?它看著很不好……”宇文芳滿目驚急,一向依戀她的小飛雖強打著精神“啾啾”叫著回應她,可腦袋似打瞌睡般一點一點的,似怎麼也抬不起來,她自是覺察到了不對勁。
“芳兒別急,小飛應該是餓的,吃點東西就會沒事。”上下檢查一番後,冷天奴又看了眼崖洞外若暗夜的天色,肯定道,“風雨天裏虎雕是不會外出打食的,巴特餓個十多天會沒事,可小飛不行,它太小,挨不住餓。”
空中王者雖可稱霸蒼穹,可也無法對抗惡劣天氣,如此,虎雕巴特隻能眼睜睜著沒有吃食的小飛一天天衰弱下去。
看小飛這情形,眼見著就不行了,隻怕再過個一天半日的,止定餓死。
似呼應冷天奴所說,窩在宇文芳懷裏的小飛勾喙張合幾下,頗為委曲般低低“啾啾”鳴叫幾聲。
在被餓死之前,絕望中的小飛奮力長唳似要發出最後的吼聲,好在這不甘的聲音終是得到了回應,引來了冷天奴和宇文芳。
冷天奴從懷中掏出藤葉包著的烤鷹肉,撕成一條條喂食小飛,一旁的虎雕巴特居高臨下緊盯著冷天奴的動作,末了,對著宇文芳送到它麵前的一小塊肉盯了片刻,它雖一向隻吃血淋淋新鮮活食,可此時此刻,也沒得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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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吼子吹得人東倒西歪,如瀑的暴雨彙流成河,匆忙以亂石和斷樹搭成的小小簡陋的血祭祭台上,銅鈴響皮鼓擂,十幾個披頭散發的鬼臉薩滿正狂甩著腦袋,嘶吼著,抖手跺腳“舞”的起勁,腳下,被鮮血染紅的“河流”隨著他們抬腳的動作揚起一溜血腥的紅雨,而作為祀品的“牲祀”和“人祀”已被殺戮殆盡,一顆顆血淋淋的牛頭羊頭還有人頭羅列成排,堆滿了小小的祭台……